第83章 国公惊闻天子令,营中雷动整军容(1 / 3)

定国公府的朱漆大门,被徐延德“砰”地一下猛地推开。

门轴发出“吱呀”的哀鸣,像是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力道。

他连随从都顾不上,匆忙提着官袍下摆就往府里冲去。

慌得门房手里的黄铜门环,“啪”的一声掉在了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

穿堂而过的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贴在满是冷汗的额头上。

平日里从容不迫的世子爷,此刻脸上满是惊惶之色,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父亲!父亲在哪?快找父亲!”

徐延德的声音,撞在回廊的梁柱上,发出嗡嗡的回响。

檐下栖息的燕子,也被这尖锐的呼喊惊飞,扑棱着翅膀掠过琉璃瓦。

书房里,定国公徐光祚正专注地临摹《兰亭序》。

狼毫在洒金宣纸上缓缓划过,留下圆润饱满的墨痕,透着几分闲适。

案上的端砚磨得细腻,墨香混着檀香,在书房里弥漫。

听见儿子的呼喊,他眉头一皱,放下狼毫呵斥道:“慌什么?成何体统!世子的沉稳都喂了狗?”徐延德不管不顾,径直撞开书房门。

带起的风,把案上摊开的宣纸吹得哗哗作响,几张墨迹未干的字纸飘落在地。

“父亲!出事了!天大的事!京营要出人命了!”

徐光祚放下狼毫,看着儿子通红的眼眶、凌乱的官袍,心里“咯噔”一下。

他指尖捻了捻胡须,语气沉了下来:“京营出事了?是赵三儿的事闹大了?还是王守仁那文官动了你的人?”

“比那严重十倍!”

徐延德抓起案上的凉茶,猛灌一口。

冰凉的茶水顺着嘴角淌进衣襟,浸湿了里衣,他也顾不上擦拭。

“陛下……陛下给了王守仁一柄尚方宝剑!太祖爷传下来的那柄!”

徐光祚的手顿了顿,随即嗤笑一声,拿起案上的镇纸压住飘飞的宣纸。

“尚方宝剑?多大点事。以前给边将的尚方宝剑还少吗?多半是摆样子,真敢斩勋贵的有几个?”“不是摆样子!是真能杀人!”

徐延德打断他,声音都在发颤,手指紧紧攥着官袍下摆,指节泛白。

“陛下亲口传的旨:练兵期间,王守仁可如朕亲临,若有不从者,上至国公,下至士兵,均可格杀不论!锦衣卫千户在帅帐亲口宣的,张仑也听见了!”

“眶当”一声,徐光祚手里的狼毫掉在砚台上。

浓黑的墨汁溅了满案,把刚写好的“永和九年”染成了一团黑。

他猛地站起来,身下的酸枝木太师椅被撞得向后滑出半尺,椅腿刮过地砖发出刺耳的响。

“你说什么?上至国公?陛下疯了不成!”

“千真万确!儿子不敢骗您!”

徐延德急得直跺脚,眼神里满是恐惧。

“父亲,咱们府里那些在京营当差的亲戚一一舅舅的小舅子在器械库当把总,三表哥管着骑兵营的马料,可得赶紧叫他们收敛些!千万别贪小便宜,别撞到王守仁的剑上!赵三儿就是前车之鉴啊!”徐光祚背着手在书房里踱来踱去,花白的胡须气得发抖。

他原本还想着,等过几日联合英国公,以“文官不懂军务”为由,把王守仁从京营赶出去。毕竟京营是勋贵的根基,哪能让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可陛下竞然给了这么大的权限,这是明晃晃地要削勋贵的权!

“那个姓王的不过是个文官,考中进士后整天研究心学,连马都骑不稳,懂什么练兵?”

徐光祚咬牙切齿道,拳头攥得咯咯响。

“陛下这是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难道忘了咱们徐家在土木堡死了多少人?”

“现在说这些没用啊父亲!”

徐延德跺脚道,声音带着哭腔。

“陛下的旨意都下了,锦衣卫盯着呢!难道您要抗旨不成?赵三儿现在还在诏狱里哭,能不能活过明天都难说!”

提到赵三儿,徐光祚的脚步猛地顿住。

那个蠢货被杭雄拖去午门的事,他昨天就听说了。

原本以为陛下最多是训斥几句,罚半年俸禄,现在看来,怕是要成第二个周伦!

“传我的话!”

徐光祚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透着决绝。

“府里所有在京营当差的,从今天起,老实听王守仁的调遣!让他们往东,绝不能往西!谁敢耍花样、贪军饷、私调士兵,立刻从族谱里除名,永不相认!再把舅舅占的那三亩士兵的地,连夜还给人家,给人赔罪!”

“儿子这就去办!”

徐延德如蒙大赦,转身就往外跑,连掉在地上的宣纸都没顾得上捡。

徐光祚望着儿子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颓然坐回太师椅上。

他纵横官场几十年,从英宗朝熬到正德朝,什么阵仗没见过?

可“格杀国公”这四个字,还是像一把冰锥,扎在他心上。

陛下是铁了心要动勋贵了,京营,怕是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样子了。

与此同时,英国公府的气氛比定国公府还要凝重,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张仑跪在书房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