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茅屋上的锁,昏暗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紫红色脸庞的中年人,他的头发缭乱,面色颓然,一双眼睛空洞无神。
慕容逸雪不由得一惊:“‘追风剑’葛奇?”
孟七赞叹道:“慕容老弟好眼力,此人正是‘追风剑’葛奇。我们发现他时,他正昏倒在司马府书房软塌的床下,若不是丘武机警发觉了他,只怕没有人得知他在屋内。”
慕容逸雪缓缓走了过去,缓声问道:“前辈还认得我么?”
追风剑葛奇面色茫然道:“认得,当然认得。”他又用手指着慕容逸雪,突然咯咯笑道:“你方才已说了你是追风剑葛奇,我再不认得你,你难道当我是傻子么?”
慕容逸雪已怔住,这葛奇竟然傻了。
孟七叹道:“他醒来时就是这样神志不清,也许再过几日就能恢复,也许…”
沐长风面色凝重,也叹道:“也许永远都恢复不了,是么。”
慕容逸雪也轻叹一口气,这样一来线索又断了。
慕容逸雪沉思着,缓缓说道:“我想他定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才会至此般呆傻。”他在想,那日在司马府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追风剑’葛奇杀的人也不少,绝不是眼见有人被杀就吓成这样,那凶手究竟做了什么?
那追风剑葛奇,此时突然身形跃起,抢前一步夺出孟七腰间的朴刀,闪电般向沐长风砍去。
这一瞬间的变化太快,孟七想夺回刀已来不及,他没想到这葛奇为什么突发的去拔他的刀。
沐长风也是被这突然来的一刀骇得呆住,刀锋已到脖颈,想躲闪已来不及了。
不知何时慕容逸雪身形已掠到葛奇面前,用手在葛奇腰间一托,反手一切他的手腕,刀锋赫然在沐长风脖颈咫尺间停止。
沐长风蓦然站住,冷汗已湿透了衣衫。
方才慕容逸雪这一托,一切,看似简单,但若晚一步,沐长风可能已死于葛奇刀下。正是他将葛奇的力卸去,葛奇招式已出,力已竭,刀锋自然停住。
孟七一把揪起他的衣襟,厉声道:“你好大的胆!”
慕容逸雪淡淡道:“他已被我点了穴道,放开他吧。”
只见追风剑葛奇嘎声道:“凶手,他就是凶手…快杀了他…”
他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慕容逸雪,孟七心里自是疑惑万分。
沐长风则是怒喝道:“你胡说什么?”
葛奇并未搭话,却又变成先前颓然的样子,耸拉在昏暗的一角,无论旁人说什么都再与他无关。
回到长安城,已是黄昏。
孟七要挽留慕容逸雪住在府内,却被慕容逸雪婉言拒绝了,他说自己既不是捕快也不是匪盗,住在公门太过于古怪。
距离孟七府不远的地方,有一间较为清雅的客栈,慕容逸雪和沐长风就在那里早早歇下。
这次倒是难得清静,谢安歌众人自从到了长安城就再没瞧见过。
慕容逸雪回到房中,心里还在想着追风剑葛奇方才说的话。他说沐长风是凶手又是为何?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失神恍惚才说出来的话。
难道凶手是一个与沐长风极其相像的人么?还是他们有什么共同之处?
他相信凶手绝不会就是沫长风,否则他又何必千辛万苦陪自己查案。
慕容逸雪越想越觉得此事必有蹊跷,他决定再去拜访追风剑葛奇问个究竟。
夜色阑珊,云雾茫茫。
竹林里的雨雾比来时更浓了。
到了夜晚,这竹林里竟变得异常寂静。远处似有微弱的灯光,在这漆黑的竹林里,竟诡异的像是一团鬼火。
纵然是慕容逸雪,此时心中也不禁泛起一阵寒意。
他实在不愿在这里多待下去,这里简直像是一片荒凉的坟地。
慕容逸雪已隐约走了半个时辰,还是未听到之前来时听到的琴瑟声。
湘妃院此时静的可怕,但仍然灯火通明。
慕容逸雪伏在院墙外半响,院中并无人声,慕容逸雪皱了皱眉,起身轻轻的掠了进去,却瞧见了地板上的一片殷红。
然后他就看到了肥胖女人扭曲的脸,狰狞的可怕。她的喉咙显然是被利刃贯穿了,尸体倒塌在案上,竟把桌案也砸成两半。
慕容逸雪心中一惊,暗道不好,转身掠起,窜入院中,谁知帘子掀起,却被这长廊中的景象骇然呆住。
这长廊中竟倒着无数年轻女子的尸身,她们穿着轻薄的纱衣,只是这纱衣已被血染成暗红色。
这些女子的尸身都是背对正厅,致命伤却在后心,像是奔逃时被人从身后用利刃贯穿了心脏。
少女的眸中充满了痛苦,似乎不甘瞑目。不管她们从事的职业如何,这些年轻的生命悄然间已经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