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顺畅。职工代表当然不明白那串数字背后的水分,常常被他天花乱坠般的言词和云山雾罩的数字说得无言以对。末了,周进财部长还会代表公司高层和财务部门安抚职工代表,说公司党委时刻都在关心着公司员工的收入问题,只有工人富足了,企业才谈得上和谐;还说自己分管的财务部门,是一个工作态度相当严谨的部门,在工人工资计算的问题上,自己向来是严格把关不会出错的。而他自己本人,也对工资问题下了硬性的规定,要求财会人员在做账时,一定要将工人工资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数,然后四舍五入,力争不让工人兄弟们在工资问题上吃一厘钱的亏。
自从省盐业公司收购嘉信公司之后,周进财部长跟陈总经理、肖书记一道退居了二线。如今赋闲在家的他,每天过着提笼架鸟、遛狗垂钓的富足生活。周进财的家就在嘉信公司的职工大院里,他住的是前排阳光充裕的干部楼,四室两厅的。干部楼只有一栋,是职工大院里建筑质量最好的,普通工人住的的楼都是两室一厅的小套,质量很差,装潢时用改锥在墙上随便划划,就能划出里面的砖头来。
那天晚上,周进财例行出来遛狗,无意间在门卫处听到了吴有为被抓的消息,又听说嘉信公司正在核查吴有为分管销售期间销售公司的过往账目,为此,他闹心得是一夜都没有睡好觉。所以,第二天一早,他便来公司找宁向前了。
老领导来了,茶总是要倒上一杯的,一番嘘寒问暖之后,周进财进入了正题:“小宁啊,听说公司里最近一直在查吴有为的账目,有这样的事么?”
“老领导可真是身在江湖心系公司啊!”宁向前恭维着问道:“您是从哪里打听到这个消息的?”
“职工大院里都传遍了,哪里还用打听!”周进财笑着回答,继而话锋一转说道:“小宁啊!老哥长你几岁,可否说两句忠告?”
“老领导请讲,宁某愿洗耳恭听!”宁向前意识到是说客来了,脑子里边盘算着如何应答。
“小宁啊!一个人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你说我说的对么?”周进财问宁向前。
“对!您说的一点都没错!”宁向前恭敬地回答。
“唉!周某枉活了这么大,别的能耐没有,生活的经验倒是积累了一些。”周进财语重心长的说道:“一个人会有落魄的时候,也会有崛起的时候,为人处世,千万不要轻易地为自己树立仇人。”
“老领导的话是什么意思?”宁向前明知故问。
“我的意思你明白的,就是吴副总经理的事情!”周进财回答直截了当,接着说道:“按理说他的事情跟我没有什么相干,可是我担心你年轻,容易意气用事,此事处理不妥,将来必定吃亏,所以赶过来提醒你一声。你是了解吴副总经理的背景的,俗话说兔子急了会咬人,有的事情不能做的太过分。”
“感谢老领导的关心!”宁向前心里痛恨周进财的虚伪,想着你那里是担心我吃亏,分明是要保全你自己,但是脸上却写着无奈:“老领导,我倒是不想恼这个人!可是您是知道的,这些都是上面的意思,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有时只能无条件的服从上面的指示;再者,公司里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所有的事情一定要经过党委协商才能决定。”
“理虽说是这个理,但这是国有企业,一切无外乎人情,下面怎么做,我想上面也不会过于计较的。”周进财知道这是宁向前的托词,仍旧不死心的劝说道:“至于公司内部,你的话还是起着决定性作用的!相信你在处理这件事情时,心里会有一个尺度,毕竟大家在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说是吧?”
“这句话,您不提醒我也明白的!我们大家谁都不想吴副总经理犯事的,毕竟他也曾经是我的上级,没有个交情,也有个人情的!”宁向前不想再继续这种无聊的谈话,于是站起身委婉地说道:“老领导,是这样的,一会儿我还有个会议要开,就不能陪您了!要不您中午别走,我开完会议陪您喝两盅?”
“感谢!感谢!酒就不留下来喝了,倒是有时间你赏光到我家去坐坐,我家里还有两瓶三十年酒龄的茅台酒,届时我们两个好好的聊一聊!”周进财明白宁向前这是下逐客令了,便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吴有为的事情你能这样想,那是最好不过的!小宁啊,你要记住,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仇人要安全得多的!”
“一定谨记老领导的教诲!”宁向前并不强留,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客套道:“有空我会去拜访您的,您有空时,也常来公司坐坐!”
“一定的!一定的!”周进财连声应承,转身告辞。
送走了周进财,回到办公室里坐下,宁向前呷了一口浓浓的龙井茶,看着窗外的景色想心事。周进财的出现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在吴有为的身后,有着一个在嘉信公司盘踞多年的利益集团,自己如今跟吴有为的较量,很可能会酿成跟整个利益集团的较量,这是宁向前所不愿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