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仙子正跟着琴音翩翩起舞。
那陆无锋突然有感而发,和着曲调唱起歌来: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鸟何萃兮苹中,罾何为兮木上。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麋何食兮庭中?蛟何为兮水裔?
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闻佳人兮召予,将腾驾兮偕逝。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
荪壁兮紫坛,播芳椒兮成堂;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罔薜荔兮为帷,擗蕙櫋兮既张;
白玉兮为镇,疏石兰兮为芳;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合百草兮实庭,建芳馨兮庑门。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揖余袂兮江中,遗余褋兮澧浦。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褋兮远者;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一曲终了,陆邵阳忍不住击起掌来,“父亲的琴技高超,孩儿受教了。”
这时陆无锋才将琴放到了一边,笑着问道:“这么晚还不睡却来这中庭作甚?”
“夏夜漫漫,蚊虫滋扰,孩儿有些睡不了。”陆邵阳立在一旁答道。
“哦?是蚊虫滋扰吗?”陆无锋伸手唤儿子过来:“正好我也有些睡不着,那我们就一起坐坐吧。”
陆邵阳施了一个礼便坐到父亲身边。陆无锋这时正好从旁拿过两支酒杯、一壶清酒放到了两人中间。他先是给自己斟上一杯,后又给陆邵阳斟了一杯。陆邵阳见此大惊,忙用手阻止,对面的陆无锋却将脸沉了下来,“今夜小酌不分父亲,你只当是普通朋友便罢。”
“是,孩儿遵命。”陆邵阳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如何?”陆无锋问道。
“此酒入唇清香微甜,饮下之后却又有些浓烈。”陆邵阳答道。
“那就是了。”陆无锋也自己饮了一杯,说:“这酒唤作离肠,是用三月初新开的桃花酿制而成的,它与夏国的浊酒不同,乃是经过了蒸馏之法过滤后得来的清酒,入口纯香却又不失浓烈厚重之感。就像是久别的恋人在互相思念着对方,愁绪中带着对重逢过后的憧憬与希望。”
“所以这酒才叫离肠?”陆邵阳问。
“并不全因为这个。”陆无锋说:“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桃花虽美却花期甚短,它的美丽只是一刹那的芳华,剩下的只能久埋土中碾做尘泥。离别之痛虽然伴着可以重逢的希望,但是有一种离别却是永别,那是最为痛苦的。桃花离开枝头化为尘埃之日便是它与这个世界永别之时,所以离恨苦痛交织在一起变成了永无止境的离肠。”
“父亲,我好像没太明白您的意思。”陆邵阳显然对陆无锋这段摸不着头脑的话有些迷茫。
陆无锋并没有急着继续解释,而是又倒了一杯酒自顾自地喝了下去,然后问道:“我刚才唱的那首歌你可曾听过?”
“那是《湘夫人》,楚地的祭礼歌。”陆邵阳答道。
“这首歌唱的是什么意思?”陆无锋又问道。
“写的是湘君企待湘夫人而不至,于是驰神遥望,但却是盼而不见,惆怅满肚之事。”
“说的不错。”陆无锋点了点头,“思念这种东西就是奇怪,总是压在人们心中不得释怀,要是天人两地,明知永不可见思念却又会徒增数倍,这便是生而为人的痛苦之一,无论王侯将相还是庶民囚徒都逃脱不开。”
“父亲今晚可是思念母亲了?”陆邵阳问。
“难道你不是吗?”陆无锋反问道:“虽说蜀中夏季炎热蚊虫颇多,你初来此地不适应是在所难免,可是我觉得你彻夜难眠却是为了别的事情,若说思念母亲只能算是一半吧。”
陆邵阳见父亲这般说了便不想再把话放在心里,于是问道:“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还有我们为什么非要离开京城?”
“因为你父亲手上有不该有的东西?”
“什么东西?”
“十二章纹。”陆无锋说。
“什么!?”陆邵阳心中大惊,他从小在司神监长大,这十二章纹是什么东西他自然清楚明白。
“那十二章纹消失已余百年,父亲怎么会有?”
“机缘巧合罢了。”陆无锋说:“这其中的缘由你还是不知道为好,再说我手中也只有一一部分而已。”
“纵使只有一部分那也非我们应该持有之物,父亲既然有缘得到灵物就应该献给大王才是,毕竟那属王室所有,却为何要私逃?”
“王室之物?”陆无锋忽然一声惨笑:“这东西原是夏祖皇帝命人礼制朝服的灵物,如今江山早已易主,哪里是什么王室之物。再说这十二章纹远不是你想象中的异宝,如今诸侯征伐,谁都想得到那十二章纹好成为名正言顺的天下共主,弄得民不聊生,我携那东西私逃,也是为了天下苍生。”
“那母亲的死和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