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直身体的瞬间,法相俱空。
解锋镝抚过鱼背,将之放生。
造化灵秀,转虚入实。
解锋镝睁开了眼。
他正躺在那条“白鱼”怀中,肩上的力道很紧、很牢,心口再无痛楚,只是脸上还有冰冰凉凉的感觉。
脸上有泪,却不是他的泪,他才发现,那人双目发怔,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
如珠似玉,他早见过的,也很久没再见过的。
解锋镝正想说话。
史艳文先开了口。
“我原谅你。”
解锋镝一怔。
史艳文看着解锋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所有的事,都原谅你。”
解锋镝出神地看他许久,慢慢坐起身,那双环着肩膀的手就势滑落。
精疲力竭的身体重拾生机,解锋镝张张嘴,胸腔里翻涌着无数情绪,可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他抱住史艳文,仿佛任何人都不能在此刻将他们分开。
他说:“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史艳文手脚发麻,使不上力,只能靠在他肩上,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像是能解百毒的仙丹,将他心里的苦涩沉重都化开。
……
史艳文想救他,可力量入体,伤势都好了,意识却始终没醒过来。
他进不了他的心,也没办法将人拉进自己的幻境,只能一次又一次去努力。
好不容易进去了,却发现自己成了一尾白鱼,而那个人,是沉睡不醒的渔翁。
冰雪覆盖的世界,他不知第几次化成了白鱼,可那个身带斗笠的渔翁就是不肯睁眼看看他,只要他肯看他一眼,只要他愿意解开心识,他就可以唤醒他。
第一次,他咬住鱼钩,拖着鱼竿往后退,鱼竿当真脱手而出,那人却如老僧入定,无声无息。
解锋镝睡着了,他用尽全力从水面跃起,水花溅在解锋镝脸上,那人没醒。他又跃到那人身上,那人还是没醒,焦急又凶狠地用尾巴拍打试探,终究没将人唤醒,他也搁浅在他身上。
窒息缺氧的感觉让他心脏紧缩,挣扎之力点点卸去,只能拽紧衣服回归现实。
第二次,他没有去咬鱼钩,而是去咬他落在水面的衣角,可衣角太滑,他急得没了主意,便用头去撞小舟。
很痛,木舟上的凸起碰到了他的眼睛,让他撞得头破血流,鲜血染红了湖水,又顺着流向消失。小舟渐渐有了动静,在湖面轻轻晃了晃,可舟上的人呢?还是没醒。
第三次,他发了狠,拼尽全力朝着他脸上跳,他当真撞上了,可解锋镝只是皱皱眉。
“只是皱皱眉”又如何?至少他有了反应。
史艳文喜形于色,强撑起萎靡的精神,继续试探。
第四遍,第五遍,第六遍……
不知是多少遍了,史艳文搂住解锋镝的手不住打战,眼睛充了血一样胀痛,他疼得没办法,只能停下来休息,而时间已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才刚几个时辰,又好像过了一两天了。
都不像。
像好几年。
你怎么能睡好几年?史艳文失神地想,他在荆棘山里睡了一年,一年是多少天?度日如年,素还真又过了多少年?
不对,不对!
一定有办法的……既然他不能唤醒他,那别人呢?
比如一页书。
佛者居住的幻境已有天翻地覆的变化,那里不再是水榭楼台,而是时而如奔腾汹涌的惊涛骇浪,时而又如万丈悬崖,坠落无间,佛者于浪中莲台,稳若磐石。
史艳文的闯入,让他有了反应。
“前辈!”史艳文落在莲台下,被这多变的环境晃得目眩,几乎要昏死在这不受控制的环境中。他看见了佛者,他不动如山的眉目自然而然便能让人安心,那幻境再度回到了水榭楼台,可波涛依旧未止。
佛者皱眉,自入莲台后,首次踏入凡尘。
他扶起史艳文,为他薄弱的精神感到担忧:“你怎么了?”
史艳文却摇头,他知道自己怎么了,却并不放在心上,他看着佛者,离佛者半臂距离,心内苦涩,勉强将事情说完。
“前辈,艳文需要你的帮忙。”
“你唤不醒他?”佛者垂眸,“你试过几次?”
几次?他怎么有心情去记几次?
史艳文囫囵急道:“前辈,此是小事,我先带你进去!”
他急了,连“您”都变成了“你”。
佛者一指点在他的眉心,道:“阿弥陀佛,你的精神若是不足,只怕唤不醒他,自己也会睡去。彼时外界若有危险,胡能阻挡?”
史艳文愣了许久,脸颊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