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亵渎,叫人一看便觉此身弱小。
史艳文仰望佛陀双眼,似是无悲无喜,又似大苦大悲,目光投注之处,不知是苦海还是众生。
“真像是西方佛陀的一方极乐净土。”
“云渡山自来只居一人,若非苦境大难,云渡山始终谢绝外人拜访,古佛青灯,却也有宏伟宝刹,若不论凡俗兵戈之气,确也算是极乐净土了。”
他这话,倒不像夸幻之父说的,可也不像佛者所说。
史艳文心情略复杂。
夸幻之父很平静地站在大佛膝盖上,若不是嘴角那抹寒意森森的冷讽,与佛者出现时也相差无几了。
夸幻之父的结局几乎已经无可更改,他一步步走在解锋镝为他设计的路上,每一步落下都会被佛者无声无息地影响、改变,最终只需一个死亡的契机,令这具身体彻底被另一个人占据。
的确,这个人铸下的血腥不少,恶意满满,那双深沉的眼睛看向他时,不像在看一个活物,更像是看一件精妙绝伦的工具。
他不喜欢这个人,但看着一个不喜欢的人渐渐“消失”,也并不是那么舒心的事。
“麻烦。”夸幻之父突然哼道。
“嗯?”史艳文不解其意。
夸幻之父烦躁地扫他一眼,而后皱眉看向流云漂去的方向。
史艳文忽然明白了,这里,和山海奇观有些像。同样广阔的云海,同样迅猛的寒风,同样的人,太多的“同样”,不免就会将厌恶的记忆从脑海里翻出来回味一遍。
从身居高位,到被群起而攻之,再到现在的东躲西藏、朝不保夕,想来别有滋味。
“鼋无极,”夸幻之父神色冰冷地望着那个方向,“待这些麻烦事解决后,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他握住拳头,不屑蔑笑。
解锋镝是在晚间到的云渡山,那时夸幻之父已经收起了冰冷的情绪,他只看了看解锋镝,转身就入了禅房。
似曾相识的平静让解锋镝眼里一亮。
史艳文手中不知从哪里拿出的经典在他眼前轻晃,带着邀功的小小得意,道:“看到了?”
“……看到了。”
很吸引人。
解锋镝看他的眼神像被锁住了,丝毫没有被眼前晃悠的事物所动摇。
史艳文被他毫不避讳地盯了好一会儿,才将经典放下,好整以暇地勾起嘴角:“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解锋镝突然皱起了眉,“就是哪里不对。”
“可能是你的眼神不对。”史艳文戏谑道。
解锋镝亮出折扇,回以暧昧:“可能,是的。”
史艳文不为所动,将经典换了个手拿,伸手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哈哈,”解锋镝大笑两声,一把抓了他的手,道,“气短就气短吧。”
史艳文随他而去,边走边问:“既已拿到方法,接下来待要如何?”
“接下来,自然是让一切回归正轨,让圆公子付出该付的‘代价’便是……”
……
第十五日时,幼凤带着解锋镝的消息飞临云渡山。
鱼美人得以脱困当日,恰逢玉梁皇大军来袭,八面玲珑被迫,死伤惨重,圆公子与鱼美人在混战中失去行踪,那一半山海奇观也失去了线索。
消息到达后,夸幻之父日渐平静的情绪陡然爆发,满山佛气竟不能抑制半点,史艳文始料未及,只能被迫离开云渡山。
佛者修行,渡劫数精进。
夸幻之父因圆公子而大败,他的心结与执念便在于圆公子,此劫不消,夸幻之父执念不消,对佛者灵珠运化也将不利。
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灵珠运化若已完全,他当然不惧夸幻之父四处乱走,但灵珠偏还未运化完成,这期间若是生了意外,他百死难辞其咎。
“前辈!”史艳文目露急色,在八面玲珑的废迹里不见人便罢,方圆十里竟也无人,“奇怪。”
他顿了顿,忽然再入八面玲珑,直入主房。
半晌后,单调弦音乍响,史艳文有执哑琴走出,一丝明光自东方疾驰而去。
“他若是来找圆公子,那我追寻圆公子而去,必然没错。”
史艳文脚步一滑,随着明光而去。
明光直往山峰聚集之处,周遭却不见任何打斗痕迹。
史艳文停下脚步,再次化出哑琴,食指上缠着一缕发丝轻轻拨弦,那方向还是没变。
“这个方向,是山海奇观。”
山海奇观如今再没有任何人的爪牙,因为那里已经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这座金碧辉煌堪比凡俗皇宫的地方修饰得再华美,也只剩了一个空壳。
所以圆公子不可能会去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