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也想不到,小知青儿张长天在修石桥时,扭到的左脚没事,反倒是——左膝盖,竟然久久不能消肿,到医院拍了个片子,才发现其膑骨竟然碎裂了!
由于事发当时,没得到及时治疗,一块碎骨片儿鬼使神差地进入了他的膝关节腔,后来,虽经手术成功复位,可他成了跛脚,仍然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
回想当年下乡时,全班同学的表情,就像经同一付模子浇铸出来的,一个个热血满腔,慷慨激昂。
他们挥手告别了母校亲爱的老师,含泪辞别了家里难以割舍的父母兄弟。
振臂高呼着“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口号,决心离开城市到农村去发展。
1969年,张长天、蔡晓、卢仝三人怀揣着战天斗地的使命,高唱着“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中华儿女发奋图强,勤恳建设锦绣河山,誓把祖国变成天堂。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气势不可阻挡!……”雄赳赳,气昂昂地开到了东酉家村。
他仨是第一批到达东酉家村的知青,那天,秋高气爽,一路行来,到处可见一簇簇的村民在结伙忙碌着,欢歌笑语一阵又一阵地传到他们耳边。
绿地蓝天,空气清新,田里农民在笑,树上鸟儿在叫,离开了“造反有理”、处处喧嚣吵闹的繁华大城市,进入了“绿树沟边绕,小河村旁流”的东酉家村儿。
小知青们心底儿不约而同地赞着:“这儿正是我实现理想和抱负的好地方。”他们仨发下宏愿,要在这片美丽而又广阔的土地上,大干一场,即使不能翻天覆地,也一定要大有作为!
村支书于得贵从县知青办手中接过他们仨,对着县上来的、穿着中山服的干部郑正承诺:“一定会响应党的号召,配合县里的部署,安置好下乡知青的……”
“中山服”好像有点着急,他稍稍皱着眉头,打断于得贵说:“于书记,我要……”
支书看他一脸急匆匆,恨不得拔腿就走的架势,忙跨前一步,伸手一把抓住了“中山服”的一只胳膊,抢在他说出告辞的话之前说:“再忙也要吃饭,都快晌午了,俺……”
“中山服”更急了:“我不是……”
“饭俺早就派下去了……”于得贵红着脸着急地说。
“中山服”的脸也红了,他有些尴尬,迫不及待地问:“那个——茅厕在哪?”
“这……”于得贵看着“中山服”干部冲着大圈一路小跑的背影,傻愣住了。
……
饭后,支书于得贵目送“中山服”干部坐进绿色小吉普绝尘而去,回过头看着仨知青犯愁:“该把他们安置到谁的家里住呢?这可是长期的,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咋办呢?”他大手摸着脑袋,揪住一把花白的头发,狠狠地攥了攥。
……
“于得名!”于得贵薅下几根头发后,脑瓜一亮,一个人名就冒了出来。
“二队队长于继昌是得名的族侄儿,对!就放在二队……”,村支书思虑着,不知不觉地就“囔囔”出声了。
于得名的当家人于陈氏,打算早点给她的“宝贝疙瘩”——于继祖接亲,去年加盖了三间南屋,准备儿子成亲时,他俩口子搬过去住。
于继昌奉了支书之命,趁着下午上工前的这点时间来找族婶子,商量借房事宜,于陈氏当然不肯了。
她低头盘坐在炕上的柳条大簸萁前,双手不停地挑拣着麦子里的土喀拉等杂物推脱道:“继昌啊!不是婶子小气,俺这南屋是要自个儿住的,过了年,‘留儿’就要成亲,这会儿我要是痛快地答应了,你肯定高兴,等明年俺要用房子的时候,再叫人家搬走,你不还是要作难嘛!”
于继昌从怀里掏出烟斗儿和烟包儿。
左手撑开烟布袋口儿,右手把持住烟斗柄儿,插进袋儿里挖几下,左手大拇指,隔着布包儿在烟锅里的烟末儿上紧按了按,把烟布袋口的缩放绳儿拉紧,重新塞到袄子内兜里。
他用嘴叼住烟斗儿,腾出两只手,“嗤拉”一声拉着了洋火,将自己烤的叶子烟点上,深深吸一口,又轻轻吐出……
于继昌眯眼儿看着冉冉腾空的氤氲烟气说:“婶子,你放心,俺绝耽误不了继祖兄弟成亲用房子,支书也说了,等忙过了秋,咱村就要盖个知青点儿,听说,还有老些知青要下放到咱庄上呢!”
他看于陈氏还在犹豫,又紧跟着说:“婶子,咱虽说是借住,可队上多少也会给点补贴,就是派一顿饭还得给群众粮票呢!何况是住仨人,一住还好几个月呢!这样吧,只要这仨知青儿在二婶子这儿住一天,队里就给你家记——”继昌抬头看看于陈氏,咬咬牙接着说:“一个整劳力的工分儿,你看行吗?”
于陈氏暗想:“当年分地划成分,按自己家积攒的地亩数,就算划成地主,她也不敢吭声。得亏了这个族侄儿帮腔儿,一个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