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沉默着抽了一阵烟,最后吐出一口浓烟来,磕了磕烟袋,叹了口气说:“这样吧,我豁上这张老脸,跟西边你二福婶说一下,她家的闲园看能否借你一块地用。”大奎娘一听千恩万谢,心里总算有了一点着落。
终于在众人的劝说和央求下,二福婶家的闲园地算是借下了。
不过二福婶虽然答应,但因为习俗,还是要了五块钱的什么“破庄子”钱,说是来冲一下霉运,迎一下彩头。大奎娘千恩万谢,二话没说把钱给了。接下来,便是找人帮忙。
正值农闲,帮忙的人倒也好找。于是十来个人,垛泥拍墙,垒砖弄顶,忙乎了七八天,两间土坯房,一间小灶房,低院墙木扎门的一个小院,基本成形了。
经这样一折腾,大奎娘的积蓄基本上也快花光了。为了避免坐吃山空,大奎娘从集市上抓了一头小猪崽。她领着二奎打猪草、捡菜叶,剩汤泔水糠皮,忙乎近一年,硬是养成了一头大猪。年底时,猪要出圈了,大奎娘手拍着憨乎乎的大黑猪,想起自己的生活辛酸,泪不由地落了下来。
“娘,娘,您怎么了?您怎么哭了?”二奎麻溜地跑过来,看到娘落泪,不解地问。
“娘没事。”大奎娘忙抹抹眼,拍了拍二奎的小脑袋,笑着说,“等把猪卖了,娘给你买好吃的。”
自从大奎娘搬出来住,大奎媳妇根本不让大奎往母亲院里去。大奎性格懦弱,拗不过媳妇,也就默认了。所以,一年到头大奎都只顾忙活自己的小生意,除偶尔偷偷送些吃食让母亲弟弟尝个稀罕,母亲这里平日不大来。
大奎媳妇独掌家业,大奎做生意顺水顺风,倒也攒下些钱。大奎媳妇不愁吃穿,不愁花钱,无牵无挂,说什么是什么,比起周围的村妇乡邻,她觉得自己很风光体面,唯一觉得缺憾的是自己至今没有一个孩子。
虽然清苦,但平静的生活,却是大奎娘所期望的。虽然媳妇做的不好,但她心里总算没有了对大奎的忧虑。她只想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把二奎拉扯大,再给他成个家,就一生无憾了。
然而这种平静的生活只持续了不到三五年,二奎约模十岁多时,不测风云又笼住了这个凄苦的家庭。
初秋的一个早上,大奎娘正在院里收拾家务,二奎还赖在床上。在弯腰拿东西时,忽然感觉心口一热,两眼一黑,哇地吐了一口鲜血,人紧跟着一阵猛.喘,晃了几晃倒在了地上,碰倒了一些锅盆碗盏,叮叮当当的响声惊醒了二奎。好一会,二奎才揉着眼从屋里出来。
看到倒在地上的母亲,还有一滩血迹,二奎惊叫着跑了过去,扑在母亲身上,边摇晃边拼命地哭叫着:“娘,娘呀,你快醒醒呀,娘,娘呀,你这是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