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时间不多了,我相信,她也宁愿陪你走过最后一程。而不是看着你,将她推出生命……”
原本因怒意而高亢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下来。
霍峰在几分钟里,似乎说完了他几个月都说不完的话。
可穆天爵低垂着眸,嘴角仍是苦笑,丝毫没有被他的话说动的意思。
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因为打了发蜡,有些僵硬,一下又一下地打着眼脸,穆天爵却像没有感觉到一般。
微微后退半步,抬眸,看向霍峰。
目光倏尔坚定,淡漠的开口:“阿峰,我相信你能替我照顾好她,如果哪一天,她能再次找到她的幸福,能不能辛苦你为她保驾护航?”
他的长篇大论,丝毫没有动摇他的想法。
穆天爵向来是果断而坚定的,自己决定的事情,就不容改变。
但是,没想到在这方面,他也是固执得可以!
霍峰想来,也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
而顾晚每天还在妄想改变他的想法,让他说出真相,不知疲累地努力着。他一个铁石心肠的外人看着都不忍心。
何况,他曾经历过和她相同的境遇,他更理解她的心境。
心中燃起一股火气,怒骂:“智障!”
猛地踩下离合,车如离弦的箭一般,绝尘而去。
顾晚连日来心情不佳,霍峰始终放心不下,每天也像是迎接一尊大佛一般,定时定点地将她接到办公室。
她就跟着看看书,偶尔也问一些霍峰关于经营管理的问题。
霍峰监督她的一日三餐,她也按时地吃了,也不挑食,胃口却比之前小了些。
没有再去询问穆天爵的消息,似乎是放弃了。
每日郁郁寡欢的状态却没有改变。
她正捧着一本经济学的书发神,窗外的暖阳也照不暖她的心房。
“顾晚,抓不住的,就放了吧。”霍峰劝解。
顾晚抬眸,轻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能放了什么呢?”
无奈,失落,好在并不绝望。
霍峰轻叹息。
他一个大男人,向来不会安慰人。这时候,还是选择沉默为佳。
片刻,顾晚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霍峰,嘴角微微有了真心的笑意:“霍峰,我下午去看看爸爸,晚上我就陪爸爸吃了。”
“好,我让司机送你。”霍峰立即答应。
她每日的生活,除了家里和这间办公室,就是手里的书。
枯燥而乏味,很容易憋出病来。
“恩,谢谢。”
顾晚没有拒绝。
霍峰的好意,她已经习以为常了,何况,她麻烦霍峰的事情,不止这一件。
若是拒绝这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反而显得矫情。
下午,霍峰的司机送她到了江边。
空气一下清新起来,却带过了鱼腥味。
顾晚微微蹙眉,鼻间酸涩,胃里翻腾得难受。突然捂着嘴,冲到一边,克制不住地呕吐起来。
“顾小姐,没事吧?”司机急忙跟上她的脚步,深怕有什么意外。
身为顾晚出行的司机,他不仅要保证送到,还要保障她的安全。
顾晚一手扶着江边的围栏,一手伸出摇了摇,却说不出话来。
司机不敢上前扶她,只好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
休息好一会儿,顾晚才直起了身子。
鱼腥味随着微风不断传来,顾晚又吐了几次,后来却只剩下干呕。
司机拿了一瓶水递给她:“顾小姐,要不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她摇了摇头,从包里摸出纸巾,擦了擦,喝了一口水,勉强地扬起笑意,虚弱地拒绝他的好意:“没什么事儿,可能有些小感冒。”
她靠在围栏边,无法前进。
“顾晚?”顾民在渔船上就看见了她,有些不确定,走进了才确定。
闻声,顾晚立即直起了腰,“爸。”
“怎么过来了?”顾民走上前,自然地扶起她。
顾晚警惕了一下,不想让他担心,扯起唇角,笑道:“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她想尽量地放松语气,却显得更虚弱了几分。
顾民很久没见她,又看得仔细,她唇色卡白,脸色也不好,眼睛周围似乎还有黑眼圈,状态很不好。
刚才他还看见她扶着栏杆在吐,自然不信,“发生什么事了?身子怎么看上去这么虚弱?”
“有点儿感冒,闻着鱼腥味反胃。”她苍白着脸,的确不好掩饰,也只好往小了说。
“那我们走远点儿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