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合上,邝云修郑重望向覃北堂,重捡刚才中断的话题:“宁万承在世时,已有意向医药业发展,宁绒接手后,更是加大了这种转型的力度,事实上,万屏如今在医药这块的收益已经非常可观了。就算这次万屏要断臂斩了商业地产这一块,它依然能靠正在发展壮大的医药那一块业务重新站起来。宁绒虽然不是正经商科出身,而且性子也有些不合时宜的倔,但她的确很有经商的天分,最重要的,是她对万屏有着很强烈的感情,只要现在万屏不要资金断裂,她缓过了这口气,一定会拼尽全力重振万屏,绝不会让投资者的钱打水漂的!”
邝云修不急不徐的说,覃北堂半垂着眼睫,面色平静,听得认真,只在邝云修评价宁绒时,眸中有光微闪了闪。
好一会儿之后,似是一直凝神静思的覃北堂才开口:“你从来没向我开过口,现在既然过来找我,就算再勉为其难,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但是,这事毕竟不是件小事,因此若要我出手,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邝云修的眼睫迅速掩下,然后又立即扬起,面上没什么异色:“您说!”
“我要你过来覃氏!”覃北堂一字一顿。
邝云修缓缓转开眼,面上却似并不意外。
覃北堂瞧着眼前面部线条完美、表情刚毅的年轻人,轻叹了口气,嘴边溢出微微无奈的苦笑:“你也知道我如今的身体状况,我现在真是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了,医生早喊着让我彻底休息一段,少操那么多心!虽说这两年宝菱做得也还算过得去,但完全撒手让她去挑覃氏的全副担子,恐怕还是不行!如果有你帮着管理覃氏,这样我就能放下心来,好好听医生的话休养一段。否则,我这样强撑下去,就怕是有命挣得这副身家,也没福去享啊!”
话至最后,覃北堂的神色竟是有几分凄凉。他的身体自被绑架后就每况愈下,这两三年虽然有意将公司事务交由女儿打理,处于半退休的状况,但时不时仍有要操心的时候,他的确也是不胜其苦。
邝云修在他身边当保镖时,他无意中发现这个年轻人不仅身手奇高,而且才识能力均皆过人,更难得的是对商业运作极为熟悉,投资眼光还极为精准,他简直是大喜过望,就一门心思地想把邝云修弄进覃氏,更希望能玉成他和女儿的好事,谁料邝云修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意向,他最后只能无奈把他放走。这两年,他明着暗着又向邝云修提了好几次加盟覃氏的事,邝云修始终不肯应承,眼看邝云修自己的事业越来越兴旺,他自己的那点念想就更加无望了。想不到,有一天邝云修竟会为了一个女人来求他,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哪会白白错过?
“好,我答应您!”
当邝云修平静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像是意料之中,又多少有些意外,覃北堂深沉的老眼还是禁不住一下涌上了欢喜。
无声无息间,一切已是尘埃落定。
“那就这么定了!”覃北堂的声音愉悦,顿了顿,又说:“不过,万屏那边,你要给我一些时间,毕竟要说服我们那些股东,得花些功夫!”
邝云修了然点头。就像他来之前,就料定覃北堂必会答应他的请求,而自己也必然要接受覃北堂开出的条件一样。
商场如战场,瞧不见厮杀硝烟,并不见得就不无情残酷。
他再不愿意回到覃北堂父女身边,但为了宁绒,他就不能对覃北堂说不!毕竟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何况人家现在给他的是一个价值15亿的人情?免不了,只能舍了他这一身,总比宁绒去舍她那一生好!
他从来知道,要爱好宁绒那样的女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不打扰您休息了!”邝云修见他们两人既然已各得其所,也没有必要在这时候多作停留了。
“好!”覃北堂也没有再多挽留他。
邝云修于是起身走向门口。
覃北堂看着邝云修高大的身影在门边消失,嘴角一倾,倾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这世界有时就是一个零和游戏,别人的失去,完全可能成为你的获得!
他又在书房里自得的稍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出了房间。
刚上了两层阶梯,就听到有高跟鞋着地的声音,他一回头,见到自己的女儿正摇曳生姿的进了门。
“爸,您怎么还没睡?”覃宝菱骤然看到父亲,有些奇怪。
“噢,云修刚走。”覃北堂慈祥的笑着,看着覃宝菱微微加快步子走向自己。
“他今晚过来看您吗?怪不得刚才我在家门口好像看到他的车,还以为眼花了!”覃宝菱面色微诧,心中却是有些懊恼,早知道邝云修今晚过来,自己就推了那些讨人嫌的应酬了。就算邝云修的脸再冷,怎么着也好过对着向她涎了一晚上脸的那些人。
覃北堂富有深意的笑了笑,却是没有回答。这时覃宝菱已走至父亲身边,伸手挽住了父亲的一边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