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怀璟望向天空,面容上有一些些迷茫“刚来沣州的时候他是有过女人的,甚至想把人家娶进门,是我带着一群小流氓将他的订婚宴弄得鸡飞狗跳的,后来他就让那个女人住在外面的宅子里,从来没有进过安家也没与我打过照面。过了一段时间那个女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跟安旭尧吵了一架,将屋里的值钱东西卖了,离开他了。我记得那天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兴灾乐祸的跑到那女人住的宅子那里,想要当面嘲笑他,我到那里的时候看见他一个人站在大门口的背影,他也不进去只是一直站在那里,那房子大门很高,他站在那里显得特别矮小,无助。他最后还是没有走进那宅子,可能是无法面对吧。那之后我再也没打扰过与他有交往的女人,是他自己再没领过女人回家了。”安怀璟难得跟人说起心事,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就是看不惯他那种故作清高的样子,他越是不喜欢我去舞厅,我就偏偏要去,还不时带个舞女跑到他面前晃悠,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菀菀去找他求救的时候他理都不理就将她赶走了,她才会绝望之下跳楼自杀的,我生气的烧了安旭尧一仓库的货,其实我更怪的是我自己,我就是想让他骂我一顿或者打我一顿,也许我心里的愧疚能稍稍减弱些。可他并没有指责我,而是从那之后放任不管我了,不管我在外面做什么他连问都不问一句。”
慕黎清澈如流光般的眼睛直视安怀璟“父子连心,你什么时候想补救都来得及。”
“慕黎,你不该原谅他,当年他若肯救你,我们也不会分开这么多年!”
“璟哥哥,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所有的离别都是注定的,我们挽回不了,可别离之前的时光我们是可以把握的。安叔叔没有什么过错,而我现在好好的在你面前,你因为一件毫无意义的事与你最亲的人僵持这么多年根本不值得。你应该好好珍惜你们的相聚才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你听到这两句话不会心疼吗?”
安怀璟脸上的迷茫缓慢散去,化作一条温润的溪流,缓缓流经慕黎心田,荡开一圈圈涟漪。安怀璟如同犯了错了孩子挠着头“我······我会试着与他相处的,我跟他打了个赌,他将百货公司东城的分店交给我打理了,一应货物采购、销售计划都由我来管,我会认真工作,算是对他的示好,这样你可满意了。”
慕黎微笑点点头“既然明天要上班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我以后还能不能来找你聊天?”
慕黎迟疑了下终于点点头,然后安怀璟高兴得手舞足蹈了一阵,将慕黎往院子里推,又怕慕黎反悔似的连忙钻进车里走了。
慕黎望着安怀璟离去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她回过身,换上一张严肃的脸对着院子门口道“人都走了,还不出来吗?”
岑文修正做贼心虚的打算往回走,听到慕黎的话吓得一激灵,站定不动了,后面的张书吟没看清他停下了,直直撞上去,撞得两个人都倒在地上,人仰马翻的。
慕黎没有对张书吟说一句重话就让他回去了,这种特别优待让张书吟有一些失落。张书吟离开之后就剩下岑慕黎和岑文修坐在客厅里对峙,岑文修也知道自己偷听是不对,关键还拉上了张书吟,这个慕黎的仰慕者一起偷听,很有可能他马上就要失去一个免费的全能劳动力了,为此他十分懊悔。岑文修一脸悔不当初的难过模样看向慕黎“我错了,不该带着张书吟去听墙脚,看在我身为一个父亲关心女儿,而且被咬了满身包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
慕黎只得朝岑文修翻了个白眼“你为什么要收张书吟作徒弟?他是学医的。”
岑文修坦诚道“虽然你已经有了安少爷这种好对象,但为了保险,你的追求者还是应该多多益善。”
岑文修总是能说出让慕黎十分无语的答案,张书吟在她心里只是一个贪玩的小孩,他有很多想做的事奈何身子孱弱,免不了让人揪心。慕黎正色道“你不要看见一个男性跟我走得近就觉得他对我有意思,从师教训第一条就是严谨。”慕黎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忽而提高声音瞪着岑文修“他被打得鼻青脸肿住到戏园子里去,不会是你给出的馊主意吧?”
岑文修眼睛四处乱飞支支吾吾道“我明天上午有课呢,我先去睡了。”然后一溜烟跑上楼了。
慕黎望着岑文修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慕黎小时候,岑文修虽然也是游戏生活,但也遵守规则并不特立独行,而他从小教给慕黎的人生格言是要活的潇洒肆意,他的本意是希望慕黎不要生活得太过压抑,能敞开自己活得开心些。他以身效法的结果是慕黎仍旧是谨小慎微的,他自己倒活出了另一番风流不羁。但这样没什么不好,慕黎真心希望他能一直这样生活着,淡薄世事,免受悲苦。
安怀璟一路蹦蹦跳跳进了家门,上了楼发现安旭尧书房的灯还亮着,想着慕黎那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又想到这些年与安旭尧针锋相对的生活,从另一层含意上看,他们爷俩其实在相依为命,心里沉了沉转身往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