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明***得雨夜格外漆黑。

“轰——”

伴随响彻天际的雷声，拍打在身上的雨珠似乎又重了一些。

我爬上露台，透过玻璃窗看着室内浅灰色素雅却价格不菲的摆设，抡起消防栓里的备用锤——

“噼里啪啦——”

走进挨着露台的这间书房，脚下因为踩着玻璃残渣，一路“咯吱”作响，伴着雷雨“轰隆”声，莫名惊悚。

“香小湘，你私闯民宅，毁坏物品，依照《刑事诉讼法》除了需要交付十万元赔偿金外，还将因盗窃未遂拘留半月。”

低沉的声音不出意外地响起，韩彦铭就站在二楼扶梯拐角口，白色衬衫解了两个扣子，目光自上而下地打量着我，冷得有些阴戾。

果然是韩彦铭，大雨天把丢在门外不管，却仍掌握着我的一举一动！

“韩总，十万块钱换你因谋杀罪名锒铛入狱过完下半辈子，这笔买卖你不亏。”我抬眸朝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走去，湿透的衣服一颗颗水珠啪嗒啪嗒地滴到玻璃渣上。

微哑的声音因别墅宁静，倒也清亮。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毁了我的窗，会死？”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韩彦铭笑，薄唇勾勒的弧度，浅得点到即止，似笑非笑，充斥着一股迷人却噬血的味道。

背脊一凉，双脚的麻木感，以及浑身僵冷的无力感，如一张黑色的网慢慢包裹我整个身体。按说我不该和他逞口舌之快，以卵击石的下场多半悲凉。

只是他最后咬着“死”这一字，吐出的玩味的气息，成功突破了我的底线。

双手猛地握紧，硬着头皮对上这双严厉的眸子，没有半点闪躲：“对！”

十年前因为那件事情，我的身体便再也吃不消寒气，寒冬腊月的时候普通人光着脚丫子在冰地板上跑几步顶多打几个喷嚏，但却足够我发热躺床上一整个月。方才已经淋了雨，倘若再耽搁几分钟，怕是又得进医院。

四目相对，我渐渐发现韩彦铭的眸心缓缓映上另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极好看的水眸，却闪烁着凌厉而固执的光芒。

——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

这，就是现在的我吗？

“你觉得我会信吗？”

“半个小时内从我这里带走一个人。”

视线里，韩彦铭居高临下地掏出手机，双眸越发漆黑，那嘲讽云淡风轻，仿佛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孩童执着得有些天真，可能还因此觉得小孩儿可爱好玩，那语气如同蜻蜓点水，点到即止却更戳人心窝。

不信吗？

——“香小湘，你以为你掉几颗眼泪，我就会信你了吗？”

——“香小湘，你别再演戏了！”

那个浑厚的魔音重新响彻在耳边，睫毛缓缓而下，眼眶紧跟着腾起一股散散的温热。

十年前不信，十年后依旧不信吗？

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

为什么就没人愿意相信我？

“我没骗你！”我猛地抓住他的手，双手触碰到的刹那，恍若冰撞上了火。

两个极，便是两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