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西走,能够找到一口饱饭吃已然不易,心中虽然偶尔会难过,却根本无暇多想以前的事。父母去世时弟弟年纪尚小,好在没有留下什么童年阴影,他能很快忘却不愉快的事情,适应新的流亡生活。而她却不能,父母说过的话就像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时不时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她知道这是对父母的深切思念造成的。只不过她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她不能展现出柔弱的一面,她外表必须坚强,这样即使条件艰苦,弟弟也能安然无忧地生活下去。她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眺望满天繁星,想象父母就是其中的两颗星辰,想象他们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她和弟弟,才能在心里得到一丝丝安慰。
一闻山人没想到自己这一问,却让张菁成了泪人儿,纵使如他这般行事洒脱不拘小节之人,一下子也没了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当下只好满怀歉意地说道:“姑娘……我……触及了你的伤心事么?该是我的不对……”
于谦也和张帅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许久,于谦才说道:“姑娘,你要是有什么委屈事,不妨和我们说说,兴许我们还能帮上一点忙。”
张菁这时情绪已经好了许多了,她自知出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只好任它发泄。她擦干眼泪,不好意思地说道:“适才让二位恩人见笑了,小女子名叫张菁,舍弟张帅,先前确实出生于官宦之家,如今家道中落至此,个中原因关系太大,小女子实在不敢向二位恩人明说,只怕说了出来会连累二位恩人,还望见谅。”
于谦和一闻山人均很诧异,当即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最近的犯事之官,却没有能对得上号的。一闻山人道:“张小姐不妨明说,在下只是一介散人,于兄贵为地方大员,行事光明磊落,料想不会有什么事能连累得到我们的。就算有,在下和于兄也能应付得来。要是实在有冤屈,或许我们还能给你们指出一条明路。”于谦点头以示赞同。
张菁低头沉思了一会,抬起头说道:“我的命是二位恩人救的,不敢有瞒恩人。但在我讲述之前,容我有个不情之请,舍弟年纪尚小,与所有的事情都没关系。若二位恩人听我所言后,觉得仍需惩罚我们,还请放过舍弟,只罚我一个就好。舍弟这些年一直跟着我在江湖上漂泊,我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若二位大人能够在我受罚后收留舍弟,培养他成才,那就再好不过了。收留的事小女子不敢奢求,只是希望二位大人能够同意我前面所言,否则我就算知道得再多,也不会向二位大人吐露一言一字的。”
于谦和一闻山人见张菁说得斩钉截铁,心中大惑不解,不知是何事令她如此忌惮出口,更有心一探究竟,只是放过张帅的事却不好答应下来,就怕他们确实犯了大逆不道之事,答应了那就等于包庇罪犯了,于谦犹豫道:“这……”
“我不要!”张帅一声大叫打断了于谦,他大喊道:“我不要离开姐姐!我要和姐姐永远在一起!”
“胡闹!”张菁厉声喝住了张帅,张帅从没见过姐姐说话的语气这么重,顿时不敢出声了,歪着头躲到了一边去。
张菁又一次说道:“还望二位恩人能够答应。”
于谦心想无论他们犯过何罪,少不更事的孩子也是无辜的,便道:“好吧,我们答应你便是了。”
张菁感激道:“多谢二位恩人。我们的父亲是原汉王府天策卫指挥使张慕高……”当下便把父亲埋伏太子奔丧,之后成为汉王弃子,潜逃深山隐居,被杀手上门追杀,父母双亡,姐弟流落江湖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完张菁所言,于谦叹道:“原来你们还有这等波澜曲折的故事,实在是令人惊奇。”当年他曾随宣德皇帝出征镇压汉王朱高煦之叛,平叛后,身为御史的他因数落朱高煦有功,被宣德皇帝升任巡按江X后又以兵部右侍郎巡抚河N、山X至今,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竟遇到了叛军首领的子女,不禁感慨万千。
一闻山人点头道:“是了,你也算身出名门,然后又饱尝了人间疾苦,难怪我察觉你身上隐隐之中透着不俗的气质。”
于谦问道:“一闻兄,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一闻山人答道:“虽说他们父亲是罪有应得,但确实不失为一条忠义两全的好汉,只不过这忠义用错地方罢了。”
于谦附和道:“嗯,这两个孩子完全是无辜的。我虽作为朝廷命官要维护皇家威望,但我不会把你们的身世泄露出去的,毕竟行刺当今皇上的罪责,已经随着你们父亲的逝世永远过去了。”
张菁闻言喜出望外,拉着张帅一起施礼道:“多谢于大人包涵。”
于谦忙道:“不必多礼,你肯把这件事说出来,就是对我们最大的信任,我自然不能辜负,何况这本就与你们无关。”
张菁小心问道:“那小女子的另一个不情之请……”
于谦道:“你们既是将门之后,你们的父辈、祖辈在犯错之前也是为大明王朝立过汗马功劳的,任由你们流落街头也太不应该了……哎,一闻兄,你不是一直想收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