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欺侮!况且寺中并无歹人,又不曾招接甚么游客
住宿,有何盗情干涉?”应捕见说是相府门徒,又略略软了些,说道:“官差吏差,来人不
差。我们捕厅因常州府盗情事,扳出与你寺干连,行关守提。有干无干,当官折辨,不关我
等心上,只要打发我等起身!”一个应捕,假做好人道:“且宽了缚,等他去周置,这里不
怕他走了去,”住持脱了身,讨牌票看了,不知头由。一面商量收拾盘缠,去常州分辨,一
面将差使钱送与应捕,应捕嫌多嫌少,诈得满足了才住手。应捕带了住持下船,辨悟叫个道
人跟着,一同随了住持,缓急救应。到了捕厅,点了名,办了文书,解将过去。免不得书房
与来差多有了使费。住持与辨悟、道人,共是三人,雇了一个船,一路盘缠了来差,到常州
来。
说话的,你差了。隔府关提,尽好使用支吾,如何去得这样容易?看官有所不知,这是
盗情事,不比别样闲讼,须得出身辨白,不然怎得许多使用?所以只得来了。未见官时,辨
悟先去府中细细打听劫盗与行脚僧名字、来踪去迹,与本寺没一毫影响,也没个仇人在内,
正不知祸根是那里起的,真摸头路不着。说话间,太守升堂。来差投批,带住持到。太守不
开言问甚事由,即写监票发下监中去。住持不曾分说得一句话,竟自黑碌碌地吃监了。太守
监罢了住持,唤原差到案前来,低问道:“这和尚可有人同来么?”原差道:“有一个徒
弟,一个道人。”太守道:“那徒弟可是了事的?”原差道:“也晓得事体的。”太守道:
“你悄地对那徒弟说,可速回寺中去取那本《金刚经》来,救你师父,便得无事;若稍迟几
日,就讨绝单了。”原差道:“小的去说。”
太守退了堂。原差跌跌脚道:“我只道真是盗情,元来又是甚么《金刚经》!”盖只为
先前借此为题诈过了好几家,衙门人多是晓得的了,走去一十一五对辨悟说了。辨悟道:
“这是我上世之物,怪道日前有好几起常州人来寺中求买,说是府里要,我们不卖与他。直
到今日,却生下这个计较,陷我师父,强来索取,如今怎么处?”原差道:“方才明明分咐
稍迟几日就讨绝单。我老爷只为要此经,我这里好几家受了累。何况是你本寺有的,不送得
他。他怎肯住手,却不在送了性命?快去与你住持师父商量去!”辨悟就央原差领了到监
里,把这些话,一一说了。住持道:“既是如此,快去取来送他,救我出去罢了。终不成为
了大家门面的东西,断送了我一个人性命罢?”辨悟道:“不必二三,取了来就是。”对原
差道:“有烦上下代禀一声,略求宽客几日,以便往回。师父在监,再求看觑。”原差道:
“既去取了,这个不难,多在我身上,放心前去。”
辨悟留下盘缠与道人送饭,自己单身,不辞辛苦,星夜赶到寺中,取了经卷,复到常
州。不上五日,来会原差道:“经已取来了,如何送进去?”原差道:“此是经卷,又不是
甚么财物!待我在转桶边击梆,禀一声,递进去不妨。”果然原差递了进去。太守在私衙,
见说取得《金刚经》到,道是宝物到了,合衙人眷多来争看。打开包时,太守是个粗人,本
不在行,只道千金之物,必是怎地庄严:看见零零落落,纸色晦黑,先不象意。揭开细看字
迹,见无个起首,没头没脑。看了一会,认有细字号数,仔细再看,却元来是第二叶起的。
太守大笑道:“凡事不可虚慕名,虽是古迹,也须得完全才好。今是不全之书,头一板就无
了,成得甚用?说甚么千金百金,多被这些酸子传闻误了,空费了许多心机。难为这个和尚
坐了这几日监,岂不冤枉!”内眷们见这经卷既没甚么好看,又听得说和尚坐监,一齐撺
掇,叫还了经卷,放了和尚。太守也想道没甚紧要,仍旧发与原差,给还本主。衙中传出去
说:“少了头一张,用不着,故此发了出来。”辨悟只认还要补头张,怀着鬼胎道:“这却
是死了!“正在心慌,只见连监的住持多放了出来。原差来讨赏,道:“已此没事了。“住
持不知缘故,原差道:“老爷起心要你这经,故生这风波,今见经不完全,没有甚么头一
张,不中他意,有些懊悔了。他原无怪你之心,经也还了,事也罢了。恭喜!恭喜!”
住持谢了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