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2 / 3)

夜人歌 甲君 5216 字 2016-11-26

点心,轻咬一口,淡淡甜香,正是藕粉糕,菱藕秋季才收,如今春末,江南人家讲究不时不食,此物并非当季,想来是特意摆在这里。她不知自己眼下心情究竟如何,只是觉得似有几分早已忘却的酸楚涌上心头,那藕粉糕便再也咽不下去了,她猛地推开窗门,将一盘点心尽数倾入江中。

江水泛波,红灯掩映,那冷风吹得一直冷到了她的心底,才令她回了心神。

“又是在想什么呢?呵……”她望着半明半暗的月,喃喃自语。

半松居内的烛火跳动几下,终于熄灭了最后一盏,陆源抬头,才恍见天色已大亮,他搁下笔,揉了揉眉心,往后一仰,却听见门口衡秋禀道:“公子,阿音姑娘回来了。”

陆源直起身,“嗯”了一声。

“她……”他微顿片刻,道:“余杭那边,可有消息?”

衡秋微有些讶然,依旧答道:“江掌事已经布置下去,只是还需得时候才能发作,眼下并无消息。”

陆源站起,来回踱步,而后道:“此事要紧,我须得亲自去一趟,你吩咐下去,即刻便走。”

“可是……”衡秋诧异,那件事还不到收网时候,只是陆源这般说了,他不敢置喙,忙应诺而去。

陆源听着衡秋小跑离开的脚步声,长长的吐出口气。

阿音自水中钻出,抬手抹去了面上的水,趴在浴盆边上,伸手拨弄一下一旁的琵琶,几声碎音响起。

她起身,水声哗啦——随手取下衣架上挂着的丝袍披上,擦了擦湿漉漉的长发,而后扔了巾帕,推开窗扇,楼外是一片紫竹林,鸟声清脆,清风徐徐。

指上的凤仙花汁已经褪去了颜色,只有些残红,似晾干了颜色的血痕。

阿音有些失神,连有一阵轻微的声响自窗外而来都不曾察觉,待她听到异响回神之际,窗外一道黑影已经掠进屋内。

霎时,她面色有异,转身拉紧了衣衫,背身道:“进展如何?”

那人低头道:“赵立亦是方国维旧部,在清安作了两年的中府都尉,此番陆源拖林茂行下水,若是赵立也暴毙,恐怕惹得明晔怀疑,他虽远在赵地,各处眼目却也不少,只怕郡主行迹暴露。属下自作主张,挑拨了他妻妾相争,他第七个小妾是强抢而来,属下便给了她一包‘隐梦’。”

阿音眉目轻蹙,接着,唇边泛起一抹冷笑:“便宜他了。”她回头,看着低着头的男子,动了动唇,道:“易,我说过了,不得再叫我‘郡主’,庄明音已经死了,大齐的天子成了连屎尿都要人提醒的痴傻吴王,我这‘郡主’听起来着实有些可笑。”

“……是。”易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眼阿音,道:“陆源去了余杭,似乎广安钱庄和万恒号做了一笔大生意。”

阿音垂下眼,拾起妆台上的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理起长发,——“宋振一到明州,便将陆家在明州经营了百年的船作坊给弄走了,这两年,他忍得很辛苦吧。你别管这事了,冷眼旁观便好。”

“是。”易又应下,而后行了一礼,欲自来路离去。

“易。”阿音唤住他,回头看着他的背影,道:“……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需要你效忠。”

易顿住脚步,并不回头,道:“是。”

“你只会说是么?”阿音苦笑,“其他人……谁要离去,你便给一笔钱,再不要联系。”

“好。”

“你走吧。”

易便如影而去,不曾掠起一片叶,也不曾打搅一丝风。

阿音挽起长发,簪了一枚素玉簪,门外传来婢女的禀报:“老太爷请姑娘去鸿雅居。”

她停下理发的手,微微眯了眯眼。

鸿雅居的长廊地铺着水磨的暗纹砖,木屐踏上,发出一声一声空阔的响声,阿音被人引着到了一处水亭,水亭外是莲叶青翠,想必过不了多久,便有小荷尖尖的景致。

亭中老者锦衣玉冠,身后两名妙龄侍女,一人侍香,一人煮茶,老者见她到来。上上下下将她细细打量一番,随后一声笑,这笑声着实令人不太舒服。阿音面无异色,对他盈盈拜下:“不知国公呼唤,有何吩咐?”

陆明山半眯着眼,鼻端一声轻哼,将她打量一番。

便直接发问:“你是何来历?”

阿音本低垂头颅,见他并不令自己起身,便自己站直了身躯,含笑道:“奴自风尘中人,哪里有什么来历。”

陆明山转着手中的太极球,一声冷笑:“风尘女子,却不会算计钱王败死,也不会养着死士差遣。”

“呵呵呵呵。”阿音掩唇而笑,“大王城头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奴不过伶仃孤苦人,无故被人扣了污名,若是真有好本事,如何会飘零无依?幸而公子善心,才得贵府一点荫蔽罢了。”

陆明山风雨一生,不屑对这般女子多费心思,轻轻一扣手中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