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仲连皱眉思索片刻,抬起头道:“因势利导,借力打力,小兄弟此计甚妙,除此法外,不作二想。”
“哪里哪里,我这不过是瞒天过海,浑水摸鱼罢了。”赵欢摆摆手道,“我引来那些公子哥们前去为守军‘助战’,守将必然会投鼠忌器,便正是墨家破城之机。今日之祸既然自糊涂之处而生,亦当向糊涂之处了结。”
“唔!瞒天过海?投鼠忌器?小兄弟妙语连珠,令人赞叹不已。”
赵欢再拜一下:“前辈言重了,还前辈请出城前后都约束好墨者,不要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鲁仲连道:“我墨家以兼爱为宗旨,从来与民无犯,这个小兄弟大可放心。”
赵欢道:“墨众出了临淄城,要往何处去呢。”
“敢问小兄弟有何建议。”
“行至一安全地带,就地解散,撒入市井山野,抑或出走别国,便如同泥牛入海,再无可寻。”
“什么什么?我们好容易聚集了这么多墨者,难懂却要将他们解散吗?”玄筝问道。
鲁仲连沉吟良久,道:“便应如此。”
“敢问小兄弟这番为何助我墨家。”
“不想李园奸计得授。”
赵欢马上接道,想了一下又道:“也不愿见义士蒙难。”
鲁仲连道:“小兄弟深明大义,这番恩情我墨家定会铭记在心。”
与这名声在外的高士对话,赵欢顿觉自己的思想境界也提高了一个层次:“能与墨家义士共事,乃是赵欢的荣幸。”
“喂!”玄筝又探头探脑的一声,“这个给你。”
赵欢被她抓住手掌,只见其又塞过一个坠子,不由身上一个哆嗦,挥挥拳道:“死丫头还没闹够?”
“凶什么凶?”玄筝嘟嘴眯眼向其吹出一个鬼脸,“谁让你现在用了?不要拉倒,还我!”
“切,送出之物岂有收回之理?”赵欢说着便将这木坠纳入腰间的口袋。
几人分头行动,鲁仲连和玄筝去通知聚拢墨众,而赵欢则驱马来到签华阁前的空地广场,却是无心登阁拜访,更加没有时间去处理花珠的事情,只是因为田换月赌气要去召集她的追求者大军,所定的集结地点便是签华阁前的开阔地带。
还隔着老远,赵欢便见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俱是锦衣华服,骑着高头大马。齐人好车不好马,这些纨绔公子以前所攀比的便是驷马高车谁家的更加华丽宽大,但自从听闻赵欢驾八骏御风而来,这些公子顿觉自己玩得low了,却又不敢像他那样僭越违制。
正不知怎么填充这段心里空白,这时便又听说,这赵欢带着一帮凶恶家将纵马长街,威风八面,骑马之风顿时在临淄城的纨绔中间兴盛而起。
赵欢来到近处,惊讶得发现李斯与韩非也赫然在内。
“啊!是两位师兄,你们怎也来了?”
赵欢问一句道,他被荀况收为弟子,好友三人更成了名副其实的同门,说起话来又多了一分亲近。
李斯苦笑道:“本来夫子嘱我们莫要趟这浑水。可是子非见是换月公子亲自相邀,便非要来,我拗他不过,这才被一起拉来,”
“哦?竟有此事?哈哈,莫不是子非对那换月公子也抱有想法?”
韩非张口结舌,倒先红了脸。
赵欢看他定是被自己说中,想着这位集法家之大成者也有凡俗人的七情六欲,不禁甚感其趣,心怀大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人之常情也。”
韩非咕哝一句:“子欢被带坏了。”
三人一齐大笑,引来一人注意,便听一声娇喝:“赵欢,人我带来了,你还有何话说?”
“有何话说?我还能有何话说?”赵欢耸一耸肩。
“知道了你换月公子名头响当当呗。”
赵欢笑一句道,便驱马来到众人之前。
田换月本来心里憋着口气,谁知赵欢竟然不与她相争,撂下轻飘飘一句,难道这便是自己辛苦奔波了半日所换来的吗?
田换月只觉一股不甘,心中更气。
却见赵欢将手指放在口中打了个尖锐响亮的唿哨,当时唿哨之法为胡人牧民所特有技法,齐国居于海滨并不常见,众人的注意力顿时便被吸引过来。
“诸位兄弟!今日墨家生乱,临淄城的安危悬于一线,赵欢虽为赵国质子,然也不愿看到临淄沦陷,庙堂蒙羞,适逢其时,自当当仁不让,愿与诸位兄弟一同平靖墨乱!可有志同者耶?!”
李斯、韩非当先便领头一声大呼:“万岁!”
“可有志同者耶?!”赵欢圈带马首,在众人之前循了一个来回,又拔剑指天,剑鸣声中再次高声问于众人。
众人又齐齐是一声:“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