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高的楼台,即便施展轻功也未必能够安然无恙,更何况不用轻功。
太叔奂这是以死相逼,宁朝来垂眸,若她不点头,他真的会跳下去吗?
思忖间,那人已经站在了楼台边沿,只要往后一倒,便不复在。
楼下宛如白昼,又似五色花海,美丽得不可形容,楼上月光皎洁,洒落在各处,楼中红带拂动,红绳缠绕,好似个人间仙境。
栏杆边的人没了踪影,宁朝来手中的灯笼落地,燃烧起来,被引燃的布条从高楼中飞出,绚烂在夜色里,盘旋着落下。
宁朝来奔到楼台边上,手扶着栏杆往下看,他跳下去了吗?跳了吗?
“着火了,求月楼着火了!”
原本热闹的集市顿时乱了起来,火势蔓延,正灼烧着别人的姻缘。
前世她葬身火海,尸骨无存,今生若一样,也好。
“朝来,快跑,若是让人发觉是你失手烧了求月楼,必定不会放过你。”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太叔奂又是谁。
宁朝来又喜又怒,心中感受说不明道不清,像是穷尽处的豁然开朗,又像是白雪皑皑处的百花齐放。
她跳到太叔奂背上,搂着那人的脖子,咬牙道,
“你骗我,你骗我!我要告诉别人,是你烧了求月楼!”
太叔奂忍笑,这有何难,只要她开心,是他烧了求月楼又如何?
况且,求月楼本来就是他命人建的,为的就是成就她和他的一段好姻缘。
许久之后,太叔奂在宁朝来面前酸溜溜道,
“他们走时,你痛不欲生,我去了,你却一滴眼泪都没有,若非启娘对我说了一句,我真怕自己真往下跳去。”
宁朝来闻言,放下手里的书,问,“启娘同你说了什么?”
太叔奂只笑不语。
启娘说,情到深处,越是伤心欲绝,越是欲哭无泪。
看着太叔奂露出一口白牙,宁朝来忍俊不禁,儿时她说他长得黑,不过是句戏言,这人却当真了,记恨到如今不说,便是连阳光都要挡上一挡的。
“你别笑我,你可知道那日站在求月楼上有多怕,怕你真不管我,结果,真的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本想将错就错,哪知你居然将求月楼烧了,害得我被那么多人追着打。”
这倒不假,当时太叔奂确实是被人追着赶着,可这人脸皮也太厚了,他背着宁朝来,在大街小巷嚷嚷着,
“我不过是为了博我家娘子开心,她最爱行这等事,不是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的典故吗?有古人以身作则,这也怨不得我。”
一想到被人追着满大街跑,宁朝来心里便来气。
“看了半辈子,也该看够了,走了。”
太叔奂眉开眼笑的牵起宁朝来的手往前方的布坊走去,他知道有人在看他们。
果然,擦肩而过之际,那辆马车中的人浮起了笑意。
本以为此生不会再见面,没想到终是又见了一面,她很好,他便好。
她曾说,我便是桃花有心要开,也要你枝繁叶茂足够担当。
而今,皇帝病重,也许,他们很快就要再见,只是到时,是敌是友,已是枉然。
他离她,一步之遥,却是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