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花诚并没有给子晨提供解释的时间。
楼顶的瓦片如同流沙一般陷落,从中心开始,一眨眼的功夫便在众人脚下形成了一个无底的深坑。
周围的建筑、树木如同融化一般渐渐塌陷,花瓣在离开枝干后形成了一道飓风,包围着中心的广场,旋绕着,咆哮者,升上天际,消失不见。
整个迷城由边缘开始迅速瓦解消失,虚无之处先是呈现出一片片的空白,再如同被虫蛀般出现一个个逐渐放大的黑洞。黑洞在彼此接近后逐渐相连,变成了大片大片的黑暗,并包围住了迷城的中心。不同于夜空的星星点点与遥远无法触及,这黑暗中只能感受到虚无,或者说,什么都感受不到。
发生这样变故的原因,是因为那三颗闪耀着淡蓝色光晕的魂灯,被硬生生地打入了子晨的胸口。
子晨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面前的花诚。
在失去了魂灯的存在后,原本只是失去力量来源的迷城,此刻连保持存在的能力也失去了。这一层世界已经几乎坍塌殆尽,只剩下这中心的高楼,和楼顶的几个人。而这几个人,此刻也由于失去了脚下的依凭,而缓缓下坠。高楼的内部此刻如同一个圆柱形的管道,里面发出白光的石阶也一片片地由上而下依次坠落,到那不知尽头的黑暗中。几人坠落的速度并不快,但由于重心不稳,几个人一时无法在空中调整姿势,而手忙脚乱。那子晨和花诚在众人的中间,却稳稳地垂直站立着。子晨看着花诚,失了魂一般说不出话来。而花诚则似乎很耐心地等待着他发难。
“你疯了么?”半响,子晨终于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几个字。旁白的众人们一只沉默着,等子晨开了头,姗姗才尖声叫到:“你们毁了子晨的梦境!”
“你明明也是造梦师,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严山也大声质问到,他瞪着刚刚与花诚一起突然出现的尘峰与子沐,不可思议地吼道:“你们在搞什么鬼?”
面对两人的质问,子沐一言不发,只是悲伤地低着头。而正当尘峰隐忍了许久,打算开口说什么时,花诚却先他一步开口说到:“准确来说,是毁了一半。”
“现在回到子晨灵魂中的魂灯,只是严山手中龙谷的魂灯、姗姗手中雪城的魂灯,和刚刚如絮拿到的迷城的魂灯。于昕手里的城堡区魂灯和被徐徐抢走的心池魂灯,现在应该是在小晨的手上。如果他把那两个魂灯也吸收了的话,这个梦境世界的外围部分才算是完全毁灭。”
花诚说得头头是道,让人几乎忘了他才是这个事件的罪魁祸首。然而,此时的花诚同学却没有一点做错了事情的表现:他就像解答学生疑惑的老师一样,冷静而沉稳地阐述着这个令人伤心的事实。
子晨的脸上已经失去了任何微笑或者讽刺、甚至是冷漠的表情。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震撼,沉浸在自己几十年心血毁于一旦的痛苦中,或者说因为收到的打击太大而宕机了。看着冷静地解释着的花诚,子晨只愣愣地问到:“为什么?”
“子晨,我这是为了救你。”花诚说到:“不过,这其实也是受人之托。如果没有他的提议,我也没想到还有这条路可走。”
他指向了身后一言不发的尘峰。
此刻的众人,已经跌落至通道的低端,那熟悉的有花瓣飘进来的大门就在几人的身边。严山等人都依靠技巧平稳地落在了地上,而子晨因为还在发呆,是韩依拉住他降落在地面。此刻,只有以花诚为首、包括一个劲叹气的子沐与一只一言不发的尘峰在内的三个人,与其他的几个人对立站着,鲜明地分割成了两个阵营。
“是你?”子晨看着尘峰,他的表情开始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在几经变换之后,渐渐稳定了下来,流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的神情:
“我就是知道,就只有你,才一次又一次地来打破我的梦境。”
然而那悲伤的神情转瞬即逝。恢复冷漠的子晨此刻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恢复了平日里的理性而无情。他眨了眨眼,开始向尘峰问到:“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么?”
看着子晨的转变,尘峰的胸口如同压着一块大石。而当看到子晨并没有开始歇斯底里或者向自己发火,尘峰感觉,那胸前的重量又增加了。不过这也同样让他更加坚定。在仔细斟酌后,尘峰终于开口说到:
“我想让你自由,子晨。”
他望着子晨的双眼,目光沉静如水,却又暗藏波涛。
“我想让你自由,哪怕只是一部分。”
“我想我们此刻不适合内战。”在这个重要的时节,在两个阔别经年的故人第一次对话之时,花诚却突然跳了出来。他指了指大门外的世界,说到:“你们看看那个,我想眼下那应该更加重要把?”
几个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略作迟疑,之后便以严山为首迅速地冲了出去。
子晨与尘峰短暂地对视了一秒之后,也随着众人向外奔去。
那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