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最后被你认为怪物的青年斩杀。”老者绕着草薙天信走了一圈,“如此的时刻,我本应该是感到高兴的,因为一位神无疑可以将我的力量发挥到极致,但是此刻我仅仅只有悲哀——一位父亲、一位母亲看着自己的后代化身为怪物、一位疯狂的复仇者,哪怕他们的灵魂早已消散,身体神格早已破灭,他们可能不再有任何的感知,但是继承了你的父亲的遗志的我,可绝对不能够接受如此的结局。
“所以我现在会在此处,将精神力彻底侵入到你的魂之境雏形,也就是此处,对你提出最后的质问:你的选择为何?”
是就此将老者排斥彻底投身在那深邃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事物,获取无穷无尽的力量,获取能够完美完成心愿的力量;还是面对自身的错误,将其承认将其面对,尽管那可能仍旧是止步不前的,毫无未来与希望的……毕竟要复仇的对象,早已死在的他所爱之人的魂之境中,陪伴他的挚爱走完了人生的最后的道路。
到底是谁错了?是我吗?是他吗?是面前这个十年如一日一直在给予他生死压力的老者?还是那个在自己懵懂时刻离家出走的失格丈夫?亦或是为了挽回深爱而不惜改变世界的妻子?
是与病房前咒骂着父亲失格的月读姐?还是将内心全然封闭,藏身在屏风与纸门之后,甚至不露一丝投影的阳子姐?还是现在一直原地踏步,让内心的弱点被敌人彻底利用的,一个愚蠢而又漫无目的的武士?
错的到底是人类的感情而生出的错综复杂的选择与支流?还是这个逼迫引诱脆弱者化身为人道至敌的怪物的世界?是给予一位内心燃烧着旺盛复仇之焰力量的规则的错误?还是一直在尝试将其挽救的无数人的错误?亦或是,这一切的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一个错误?!
手指深深地刻入脸庞的深处,鲜血顺着手指留下却无法从其中感觉到任何的疼痛,因为有某些事物开始凌驾于感知之上,端坐于虚空之中,周身是无穷的群星。
那是一位白发的少年,像是已经在原地端坐了千亿的年岁,银白的眼瞳仿佛能够穿透没有尽头的寰宇群星。尽管并未与他对视,便能够感觉到,直觉的狂啸,一旦真正的对视发生,剩下的便不在他的选择之中。
从一开始,人类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一个轻微的声响在脑海中响起,一名蓝发的青年踏着虚空与群星,背后是如若光轮的冰霜六翼,一步一步地接近端坐在原地的白发少年。
两人甚至并没有对视,截然不同的压迫感从其中溢出,唯一可以称得上相同的地方仅仅只是他们都不是人类罢。
这一副光景只有一瞬之间,草薙天信的眼前再度恢复一副冷漠表情的老者,后者眼皮轻抬:“如果你想要拖延时间我也不介意,毕竟你的女伴的利用价值已经结束,她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
“我……不擅长选择。”草薙天信就地坐在空中,盘着双腿,“敌人在前就将其斩杀,遇到弱者就要伸出援手,竭尽全力预防神的出现,维护人类在世界上的苟延残喘,定期接受心理治疗将一切可能的苗头浇灭在星火……正如你现在想的那般,我不想做不擅长做选择,不仅仅是因为这些都是姐姐们安排好的,迄今为止的最优解,而是与我成为一位武士的大义并不相悖的手段。
“虽然有些无厘头,但是我并不想要做出选择,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并非作出选择就能够结束的,也不是真正意义上选择的空间……我说的没错吧,抚琴者?”
老者的眼瞳微微收缩,随即露出轻笑:“名不虚传,不愧是极东的须佐之男。”
形象如同镜片般破碎最后化为一名丰神如玉的男子,双腿盘着,双手则按在琴弦之上,并无抚琴之意也无丝毫攻击的意图,只是眯着双眼洋溢着笑容:“自我介绍一下,名字是风宓羲,曾经被人称作‘伏羲’但是现在,我更希望你能够唤我为‘巨门’。”
“我的名号我想你们也该调查清楚了吧……算了,既然你并无保留那我也不能输了诚意:草薙天信,跟在我身边的是我的护卫,并非女伴,名为北城雪。”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巨门轻轻地合掌,“想必你就是依靠称呼上发现我的破绽,我的确没有注意到刀之灵对那位女士的称呼。”
“准确来说是没有称呼,天之羽之羽斩的灵完全不将北城放在眼中,但是北城的确是明白刀之灵的存在,想要依靠这个来唤醒我。”草薙天信瞥了一眼正在龙群中穿梭的女性,“但是她忘了,如此之久的拔刀,我的肉体早已被灵所支配,实际上和她战斗的并非我之心魔,而是来自于一位货真价实的神。”
指望一位神去将我的心神夺还,想必是天方夜谭,不过也算是好运,成功地让你以为的确是如此……这样,我们才有如此正面交谈的机会。草薙天信的话语流出,巨门只是一愣,随即展露出温润的笑意:
“看来是被你们摆了一道,不过我并不后悔。
“我的一生之中做尽了选择,从师父和大师兄之间,从大师行和师妹之间,从理想的盛世和一隅桃园之间,从逍遥在世和神历泥沼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