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单看前四个字那地位基本就与小厮丫头无异了。
所以卷帘一般自称卷帘,他个头容貌看着都小,头发又微黄卷曲,平日里不在玉帝身边侍候的时候喜欢戴着帽子,所以也不大起眼。
不过,虽然他这个官职位份不高,但既然能入玉帝内帐,也不是寻常神仙能轻慢的。
平日里若是仙家相聚,他一般也不多话,看着乖巧得很,旁人当他随侍上位者,深知谨言慎行的道理,这才说话谨慎小心。
其实,恰恰相反。
卷帘屏退了玉帝内殿外的天兵,摘了帽子进了内殿。玉帝正撑着脑袋在书案前拿着毛笔,不知在勾画些什么。玉帝为天界之主,平心而论,五官端正,明眸美髯,仪表堂堂,只是现在满脸疲怠,又歪着身子,看着倒没什么君王霸气。
卷帘进来,打眼一看,语出惊人“瞎划拉些什么呢,这墨碇是为批阅奏章特制的,哪容你这般浪费。”
玉帝刚从正殿回来,还没来得及换掉这身朝服。现在他坐没坐相,一会儿工夫蜷得衣服上全是褶子,听卷帘数落他,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扔了毛笔,两手托腮,脸颊让他自己的手挤出两道横肉堆在眼睛下面。哼哼唧唧道“烦得要命。”
卷帘也不看他,收了他的墨碇,仔细得放在一个錾刻龙纹的镶金玉匣里——这块墨碇来之不易,隐隐泛着紫光,通体光滑,遇水难解,是一等一的佳品。
“不是太白已经将事情揽下来了吗?又什么可烦忧的。”
玉帝也不管他从何得知的此事,还是一味长吁短叹“烦得很,烦得很。”
卷帘收好墨碇,拿着镇纸跟惊堂木一样在桌上啪得一拍“有话说话。”
玉帝还是托着腮帮子,“那个便宜外甥女婿搅进去了。”
卷帘瞬间就明白了玉帝在烦躁些什么了。
玉帝所说的便宜外甥女婿不是别人,正是董永。董永的妻子是王母的外甥女,一介天女莫名其妙跟个凡人搅在一起还不算,更是拜了天地成了夫妻。这层关系一直是王母的心病,这天界从来是谁让王母不痛快,谁便也活不滋润。所以王母当年把那位天女带回来之后,本来想着寿非金石,董永区区一个凡人岂可与仙人比肩,待他油尽灯枯之后,此事也就算了了。万没想到那董永竟然不知在何处学了道,活得滋润无比。
有些人单纯只是活着,便成了有的人的肉里刺,骨上锥。
王母恶心的不得了,甚至还曾经怀疑过是玉帝在暗施援手。
卷帘还记得当时玉帝老儿摆着手,否认得一脸纯良。卷帘随侍左右自然也知道确实不是他,不过帮他的这个人应该是城府很深,修为也应该远远在他之上。否则何以自己苦查数年,都没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若是孙悟空一事,董永也搅到里面去了,那王母真是又多了个杀他的名头。
但玉帝的意思,应该还是想要大而化小,小而化无。
“哦?这事天蓬倒是没说,那书生倒是厉害,与石猴子也能结缘?”
玉帝听他提起天蓬元帅,也是一点儿也不意外的样子“那倒不是,判官走了以后,又议了狐族之事。”
狐王天劫将至,天界能数得上的神仙不用算,看看星象便能得知。前些日子土地上奏狐族似有内乱异动,玉帝也不置可否。
是啊,区区一个狐族,只要他对着天界的结界一天不关,谁做狐王,玉帝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是,董永若是参与其中,那便不同了。
“董永掺和到狐族内乱了?”卷帘问道。
“公主是这么说的。”玉帝所指的公主就是王母,王母本是修罗道的公主,玉帝一直如此称呼她。可见两人虽有夫妻的名分,但是却没什么夫妻情谊。
卷帘一直知道王母手下有不少探子,但是却没想到盯董永盯得那样紧。王母碍着天规律条无法将董永除之后快,但现在董永所为稍有差池,落下话柄,王母不用亲自出手,便可以轻易了解了他。
玉帝主和,所以现在才如此郁闷。居上位者郁闷一会儿,开始迁怒
“到现在都没查出来谁在暗中帮助那个便宜女婿吗?”
这要是寻常的君臣关系,大概卷帘应该撤步子跪下谢罪。不过现在卷帘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小爷事情那么多,要查你也要给我腾出时间啊!”
卷帘怼得玉帝无话,安静片刻又开始唉声叹气。卷帘也不理他,兀自收拾桌子,全当眼前人是空气。
只是手上收拾着,面上不显,心里却还想着方才玉帝所说。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牵扯进狐族内乱呢?
有点意思。
writingby阿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