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品)刀片怎么样?”我们都点头同意。他要海伦和晓萍先回家,晓萍却说她也要去看看。合肥路上有家刀片厂,门前有个大铁箱子,里边都是报废了的刀片。
这时,有个工人拉着一辆黄鱼车从厂里出来,车上有几筐报废了的刀片。他把筐里的刀片倒进了铁箱里,不少撒落在箱外,他也懒得去捡。我们一哄而上,地上刀片的品种比文具店里的还多。而我们要捡的是那种五分一把的小刀片,它比小折刀更锋利,削起铅笔来更顺手。我们每人都捡了好几把,那看门的老头也不管我们。其实那些刀片只有一点小毛病,回去稍微弄一下就可用了。
合肥路上还有一家煤球厂,我们又在那里呆了一会儿。它的厂房很高,有好几部机器轰隆隆地劳作。只见煤球从机器里吐出来,传送带将它们送到厂房外的一座煤球山上,几个黑得像从烟囱里爬出来的工人手拿铁锹奋力地将煤球铲到一个个方形的竹筐里。我知道一筐约重五十斤。有好几辆黄鱼车和拖车在等着装车,一辆小卡车也在等。除了几台煤球机,还有一台煤饼机,它有好几排煤饼摸子,一排约五、六只。传送带源源不断地朝模子里喂煤屑,模子里竖着约十来根圆铁条,模子上方,一只只有洞洞眼的圆铁饼冲头,随着机器转动一上一下地将模子里的煤屑捣实。压好的煤饼五只一排由传送带送出来,一个工人快速地将煤饼整齐地装进一个浅木格子。听人说,SH的煤饼大多由这家厂生产。
到了复兴路顺昌路,也就是到了太平桥。这里商家林立,星罗棋布,是一家挨一家,而几乎每家商店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顺昌路复兴路上的那家邮局外墙漆得碧碧绿,邮递员一身绿装,一部绿脚踏车,一只绿包,反正一片绿。我们很少来这里,因为我们不写信,就是寄信,也没有必要到此,马路随处可见绿色的信筒,一天收信四、五次。就是收小包裹和汇款单,也是由邮递员送上门,只要另给五分赏钱就行。
转弯角上的那家点心店我一次也没进去吃过,太平桥点心摊的点心既便宜又好吃。在我们的眼里,它只不过比店心摊干净一点,天热有风扇,天冷吃不到西北风。但晓萍说这家的生煎馒头味道还可以,和太平桥的有一比(想不到二十年后,这家丰裕生煎名声远扬)。
往北几步便是一家西药房,我来也就是买买阿司匹林、咳嗽药水、痱子粉、阿婆的胃痛粉等,小时候却经常来买盐水片当零食。紧挨着的是一家糕团店,经营各种糕团,过年时桂花糯米糖年糕是一定要上这里来买的,海伦只认这里的糖年糕。隔壁是家棉花店和废品回收站。去年我妈在这家棉花店给我和阿哥买了两条黑嚓嚓、质地很厚绒线裤,七块一条,穿在身上很暖和但羊毛粗,刺得大腿直痒痒。张妈说,隔壁废品回收站把收来的烂绒线,送到厂里打一打,再纺成绒线,由于颜色杂七杂八,只好染成黑色,再织成绒线裤送到棉花店来卖。
那家废品店我是没什么机会来的,家里的旧书旧报纸,废铜烂铁都由我阿哥包销,阿娘不相信我,说我要揩油(贪污)。德明运道就比我好,他家的废品大都由他来卖。我常常想,张妈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让常常要扣克钞票的德明来卖,是不是有意让他多拿几个钱。而每次上废品店,德明都要叫上我,我也好借借光,尝尝甜的咸的。
再往北是一家有些年头的南货店(我们不知它的店名,懒得看招牌),有三、四开间门面,讲讲是南货店,它南北山货都经营,有时还卖正宗的宁波年糕。阿娘讲这里的货强(货品)货真价实,所以她常常舍近求远,差我到这里来买南货。我记得每逢过年买年货,这里生意比我家附近的巨龙食品店要好得多。
南货店的对面就是顺昌路菜场。它是一家半室内菜场,就是有屋头顶没围墙,能免受日晒和雨打,大冷天刮起西北风,那卖菜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比起附近几家露天菜场,它的条件好多了。那一方方水泥砌成的柜台美观大方,又便于清洗。想象力丰富的我们把它们看作迷宫,而柜台下面的空挡,那是我们小时候玩捉迷藏的好地方。现在菜场里没有多少顾客了,所以许多柜台正准备收摊。菜场只有开称的时间,收摊就不定时了,菜卖光就回家。只见菜场前的空地上堆满了一筐筐饭碗大小的乌龟和甲鱼,闻着杀鸡杀鸭留下的血腥味,一只只缩紧乌***遑遑不可终日。
那块空地上有好几个小贩在设摊。一个样子像农民的在卖龙虾(乡下臭水浜里有的是),三分一只,生意还不错,一般都是买回家让孩子养着玩。有个老太在卖芦根,一根根黄里透白的芦根整整齐齐地躺在一个扁竹篮里,也不知道几分钱一根,但我知道芦根是用来清热去火的,能治喉咙痛。
有个老头在卖老鼠和蟑螂药,还起劲地一边吆喝一边唱。他吆喝起来吐沫四溅,唱的时候满脸通红。不少人围着他在看热闹。地上摆满了死蟑螂,足足有几百只,而地上那只老鼠却是活的,而且还是洋老鼠(白鼠,毛白眼红,就像西游记里的白毛鼠精),它东溜溜西逛逛,还不时地闻闻摆着的老鼠药,就是不肯亲口尝一尝。我对德明讲,这只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