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毒太深,毒已入骨,未死已是一种奇迹……若要他重新醒来,必须沈子夜这一味药材。否则……他终生只能如此,醒不了,死不掉!”
白安和池宫宸说话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在脑海里回放。
几乎在看见他的那一刹那间,我便已经站了起来,匕首将将抽离了腰后。
那人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双手扶在湿透了的木制轮椅上,“珏帝安好,不知贤王伤势如何?紫依……还不快快见过青羽夜帝。”
蓝意与紫依一楞,一左一右地单膝跪在夜琴面前。
绿寒公子莫辰逸果然名如其人,如此一跪,我还非不能在此处动他了,否则……恐怕我还没下手,夜琴便已经……
我脸色铁青,只得将匕首重新放回腰后。
面具下的夜琴不知是何种表情,只是走去亲自将身边的两人扶了起来,“不必多礼。”
说着,便让出了坐位。
甚至还与他们二人说起了笑。
“你……不冷吗?”紫衣女子有些看好奇地看着夜琴,完全不像对着一个帝王,“以往的人看见公子都会去添衣。”
夜琴扶了扶面具笑道。“原来……这便是绿寒公子的由来。”
我安静的看着……
紫依与蓝意虽未对夜琴动手,但却时刻都在防备着我,只要我对莫辰意有丝毫异动,放在夜琴腰上的利器便会随时刺入。
贤王伤势如何?
能问出这句话,莫辰逸必是已经知道了我需要沈子夜,接下来定会处处防备着我!
不过,烨儿,我一定会让你醒过来的。
我一脚将帘子踢开,心里一个火气……
“主子。你怎么不在车里呆着啊?”星儿赶紧给我递来斗笠,“这雨还大着呢!”
水净扬鞭策马,瞪了我一眼,“你跟这马有仇啊?你一出来,他们就乱。”
我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我本不是个易怒的人,但是,这莫辰逸着实让我不爽……
因为夜琴在那里,我的确不敢对他如何,但是……他也未免太嚣张了。直把我当了个透明,一个人在那里研究着棋局,左手黑子。右手白子,一个人下的开心至极,我瞧不过去,冷哼一声,他竟敢瞪我!还学着我的口气,回给我那声冷哼!
若是别人如此,定不能引得我半分恼怒,可是莫辰逸却不同。他那种模样,仿佛……这世上的人都是他脚底下的一颗沙子,仿佛,他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人,哪怕他就是个残废,哪怕他半个字也不说,可是他那神情,那口气却在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你就是个俗人!
我直想过去提起他的领子。狠狠给他两拳,瞧瞧他这个高雅的人能如何,但是……
越想越气,将头上的斗笠给甩下马车,任雨水浇在了脸上。凉意彻骨,却依然无法将心里的火气打灭。
车帘后传出一声又一声落子的声音。瞥眼看去,只见那人一脸淡然,哪怕参绿色的华服上能扭不水来,却似乎一样妨碍不了他的雅兴。
时而皱眉,时而展笑……
似乎除了那盘棋,这世上便没什么让他在意的了。
下下下,我让你下,凭什么我在这淋雨,他却在车里继续他的‘雅兴’,这车本就是我的,他倒好,仿佛自已才是这车的主人,用的是心安理得。
在星儿的叫声中,我已经跳上车顶,一刀将莫辰逸坐的那个地方的车顶上空给刺出了个洞。
莫辰逸悠悠抬头看了我一眼,紧接着……又是一声冷哼。
将车板的碎屑从棋盘上吹开,那人继续下着棋,雨水从车顶上打下来,砸到棋盘之上,也依旧如故。
夜琴抬头,透过车顶上的缝隙看向我,带了几分笑意与无奈,问道,“珏,你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尴尬地笑了一声,看着手中的匕首,我脸上一热,直想找个地道躲起来,我……我是怎么想的啊?
“这种行为,不过孩子意气。”莫辰逸声音淡然飘远,左手急急下落,在血玉棋盘上敲出叮咚一声,“终。”
“公子,这棋你可下了三年了。”紫依咯咯一笑,“终于完了。”脱下身上的衣服,揉成了一团,将车顶上的那个洞给补了起来,又转了转眼珠,轻道,“公子,你说青羽珏帝可有八岁,与我们小皇上相比如何。”
星儿与水净听了,扑哧一笑,同是看了一我一眼,咯咯应道,“我看……也就那个样子。”
……
我脸上一黑,偏偏都是我动不得的人。
瞧我都带了些什么人出来啊!
“绿寒公子棋艺了得,不知夜琴可有幸与你切磋一盘。”
听听,还是夜琴好。
赶了一夜的路,下了一夜的雨,天朦朦亮时终于看见了驿站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