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是俺是俺。”

“虎子？你怎么在这？”原来那双瞪得提溜圆的眼睛是虎子的，那家伙就一直没走，守在我家门口。

“俺不是给恩人看门守夜来着吗，想着等天亮了俺就回去，没想到被恩人发现了，恩人你太神通广大了，你咋知道俺在外面了？”

“不是让你在店里守着书的吗？”我心想我才不知道你在外面了，要是知道是你，刚才我可不会吓的差点喊出来。

“俺看着了，看着了，恩人你看，俺把书别在俺衣服里了，谁都偷不走，嘿嘿。”虎子嘿嘿的笑着，扯开衣服露出他的黝黑黝黑的皮肤和那本书。

“行了，你也别再这守着了，跟我去个地方吧。”如果不让他跟着我，保不齐会出什么乱子，再说万一路上遇见什么，就我一个人还真应付不了，不过有虎子在怎么也算好点。

听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虎子一跃而起，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把把我从地上薅了起来。

“虎子啊，赚了钱打算回去干什么啊？”一路上我们俩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开着好不容易修好回来的我的跑车夏利。

“俺想修路。”

“修路？”开始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之前一直开茶摊，每年的初一十五就会被老太太带着到街上搭摊子免费赠茶，也总有些农民工来这喝上几杯暖暖的茶，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熟了，甚至有时候还特意去我店里讨茶喝，每次来都会给我带那些他们舍不得吃的家乡的味道，每次我要是坚持不要他们就很生气的告诉我下次不来了，和掌柜的成鲜明的对比。我也问过他们这个问题，但大多无疑就是娶媳妇生娃看娃娶媳妇看娃媳妇生娃之类的，修路这种说法我是第一次听。

“恩，俺们那穷，就是因为没有路，种的东西运不出来，都烂在地里了，有时候有几个去收菜的，也都把价钱压的低的不能再低，俺不想让俺们村里的娃娃儿们也跟俺这样受穷，没文化，俺想他们也跟城里的娃娃儿一样，能不为了口吃犯难，能背个书包跟教书先生学文化，恩人你不知道，俺从家出来的时候，俺弟弟光着脚丫，那是大冬天啊，他在俺后面一直喊一直喊，喊道嗓子都说不出话来了，你知道他喊的啥不？”见我摇头，虎子接着说，“他喊，哥，你再回来俺就能上学了是不是，俺记得那天还飘着雪花，俺弟喊一句，俺答一句，喊一句答一句，到最后俺都听不见他的声音了，可俺还在答着，所以俺一定要赚钱修路，俺不能说话不算数。”

虎子再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泛着泪花，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哽咽的语气，让我不知所措，我不知道那些黑心的工头使用怎样的心情卷走这些纯朴的人的血汗钱。

“其实俺知道，靠俺赚的那点钱根本不够，但是俺有的是力气啊，俺就不相信世界上有啥东西是人办不了的！”说到这的时候，虎子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表情也不再那么悲伤。

后来我们俩几乎就在也没怎么对话，因为虎子是一直沉浸在怎么修路和畅想美好未来的世界里，而我则是沦陷在虎子讲完之后的沉痛的心情里。我总是在想，钱对于我们算是什么呢？因为我见过太多的所谓的挥金如土香车宝马，所以我更加不明白那么做的目的，紧紧是为了填补精神上的空虚吗？那些所谓的贵人以一种蔑视的眼神对待别人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过谁更卑微？面对很多像老虎这种事情的时候，我总是觉得自己的力量微小的像是小科嘴里的夸克，我无能为力，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是满心期盼真的会有鬼神之说。

到了野人家门口，我没让虎子跟我进去，而是让他坐在车里等，我只是不想让他看到野人家的装潢，我很害怕看见虎子那种坦率的表情。

按门铃的时候我还在想，里面会不会传出张妈的声音，会不会还有个熊抱，虽然我知道，已经不可能了，如果开门的真是张妈，我大概会用尽全力把她甩出去。按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想着不能睡的那么死啊，下意识的推了一下大门，发现门竟然没有锁，经历了这几天，人也比以前更加的谨慎，门打开的瞬间我就贴到门边上等了一会，见没有什么动静才悄悄的压着身子潜进去，院子里漆黑一片，地上横七竖八的堆了一堆看不清的东西，滑滑的，好几次都差点被绊倒，好在我从小玩到大，对这里的布局熟悉的很，七拐八拐的就到了大堂。

屋子里面和外面没差，依旧是黑黑的，我低声的喊了几句野人，没有任何回应，难道今天接老爷子去野人那住了？这种想法在我脑中闪过的瞬间就被我否决掉了，野人住的那个地方估计没有人愿意去住，确切的说是没有地方下脚，估计是张妈的话还有可能过去，毕竟要帮忙收拾嘛，可是赵老爷子是绝对不回去的，两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男人凑到脏乱差的屋子是绝没可能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对。

继续向屋子里面摸去，我一直没敢开灯，自然也看不到脚下到底是什么玩意总绊我，踉踉跄跄的往里面走，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眼神就越来越不好，尤其是晚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