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萍的离开,让这个原本井然有序的家庭瞬间乱成了一锅粥,这是刘建国丝毫没有想到的。在刘建国的意识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高于吕萍的。自己的这项脑外科手术技术的探索一旦成功,将会在脑微创治疗方面取得瞩目的成就,在国际上也足矣傲视群雄。而吕萍呢?平时她除了做做家务,上上网,给刘吴邪做做饭,还有什么呢?这都是太平常不过的事儿了,甚至随便拉出来一个隔壁的王大妈或者李大妈都可以轻松地完成。然而就是这在刘建国意识里“随随便便隔壁大妈就能完成的事”,在吕萍离开之后,忽然变得不是那么简单了。
先是吕萍走后的这个清晨,刘建国就面对着电饭锅发了呆,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平时看着老婆随手一按就能煮出可口白粥的东西,真的到了自己手里,居然不比他手里的手术刀摆弄起来要简单。更不要说那日常的看似再平常不过的煎蛋,对于他来讲,更像是一场噩梦。
刘吴邪在睡梦中被一阵油烟呛醒,他爬起床穿好衣服来,顺着油烟味来到厨房,朦胧的看到锅碗瓢盆凌乱的摆放着,他嘟囔着:
“爸,你在干嘛?”
“做早饭。”刘建国躲避着油锅里溅出的油滴,有些狼狈的回答到。
刘吴邪看了眼锅中早已焦黑的鸡蛋,说了句:“爸,你没开排风扇。”
说罢,刘吴邪把墙上的一条绳子一拉,排风扇便“呜呜呜”的转了起来,屋里的油烟立刻被翻滚着卷出窗外。
刘建国有些尴尬,继而望着锅里自己的“杰作”,更觉得有些羞愧,只好说:“那个,早饭你自己去学校吃吧……爸爸最近比较忙,这段时间中午和晚上要不你也在学校吃吧。这是钱。”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十块钱,递到刘吴邪手里。
刘吴邪从刘建国的话语中却听出了一点,那就是他的母亲,并不是开玩笑,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刘吴邪接过刘建国递来的零碎不整的钞票,又望着厨房里的一地狼藉,想了想,突然说到:
“爸……我妈妈她,不要我了,是么?”
刘建国听到这句话时,拿着煎锅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应该怎么解释给儿子听呢,是把自己的怨气夹杂在其中对吕萍一番斥责,还是轻描淡写的让这一切就这么过去了?犹豫了一下,刘建国选择了后者。因为他已经开始意识到,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不可能挽回。就像是手术时一样,一旦刀子下去了,所有一切未知的突发事件都会清晰起来,而它们都是不可挽回,不能重来,只能去面对的。
“你妈妈她当然要你,她以后还会回来的。”刘建国知道这是一句安慰的话,他知道吕萍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那她就绝不可能再回到这个家中了。
刘吴邪并不知道父亲此刻的平静是因为就在前一夜,刘建国第一次推掉了实验,就那么一个人呆呆的坐在他和吕萍曾经共枕的双人床边,一夜未眠。直到黎明的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所有那些有关“稳定”和“正常”的家庭关系,不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婚后的许多年里,他似乎再也没有倾听过吕萍的诉说,他一直认为,吕萍要的,就是这种“稳定”和“正常”,而他已经给到她了,那她还要求什么呢?剩下的就是在这种稳定中步入人生最终的死亡了。可是,就在昨天清晨,吕萍却走了,她用行动告诉刘建国,她要的,并不仅仅是他想象中的“稳定”,她想要告诉他,她是个女人,并不是一个无性别无意识的机械,她虽然已婚,可她仍然有激情,仍有对浪漫的追求。她的心里依然有着一团烈火,并且随时会爆燃,甚至会将她的胸膛炸裂。可是刘建国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把他认为一定是对的东西,强加给了这个女人,还不能加以辩驳,然后想当然的认为她理所当然的会接受。
刘建国思来想去,又觉得其实自己也并没有什么错。他勤勤恳恳,夜以继日,并无不良嗜好,更不会去沾花惹草,他教育的孩子这么优秀。自己难道错了么?刘建国想不明白,在他的意识里,婚姻的缔结,似乎就是顺理成章的将爱情变成了亲情,甚至不需要一丝人为的过渡。在刘建国看来,婚姻是恋爱的结束,是亲情的开始,是可以突然转折的,可他永远不会明白,在吕萍看来,婚姻却并不是一种情感的突然转折,反而应该是一种情感的延续直到升华。
刘建国看了看表,说到:“快去学校吧,别迟到了。”
刘吴邪点点头,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看到了父亲在厨房里打扫着。那个样子,他忽然觉得很难受。
今天去往学校的速度明显要慢了许多,刘吴邪脑海里的混乱依旧没有消失,他在反复思考着有关母亲的一切,可是反复思考来思考去,却依然理不出一个头绪,这件事,似乎远远超越了自己的认知。他没法相信,一台电脑,居然能带走她的母亲。
他就这么一边想着,一边骑着车,突然间,眼前一亮,一个身影出现在前方。刘吴邪定睛一看,那不是别人,正是朱萌萌。
朱萌萌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