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啸伯被刚进来这人的气势所摄,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方圆几百里内,能够有这种气势的人并不多,因此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来人正是号称“天山南北剑术第一”,官封从三品协领之职,陕甘总督升昀亲封的“八骁骑”之首的仇越便是了。在他的身后,人影绰绰,不知还有多少人,看来已经将这家小店团团围住了。
马夫人左手紧紧地挽着丈夫的手臂,冷冷地对着仇越说道:“师哥,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吗?”
仇越哼了一声,在桌上找了一些残酒,端在鼻子前深深地嗅着,并不放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师妹,这么多年没见面,原来你还是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叫人心寒!时至今日,你可曾后悔了吗?”
马夫人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摇了摇头,随即说道:“不,师哥,你爱慕的,不过是年轻时漂亮的我,等我老了,你未必还会像从前那般对我。而我和马大哥在一起的日子,才知道了什么叫做‘心心相映’,这一点,你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我们……”
仇越不等马夫人说完,突然怒吼道:“胡说!你胡说!”咔嚓一声,抽出剑来,将他身前的那张厚木桌子生生地劈成了两半,桌上放着的杯盘碗碟叮叮当当地掉落下来,碎了一地。旁边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这么多双眼睛,竟然谁都没有看清他这一下是怎么出的手,单是这一下,就配得上他“天山南北剑术第一”的名号。
那张桌子上原先放着一筒筷子,在仇越内力激荡之下,像长了眼睛似的,嗖嗖地向着马啸伯等三人激射而出。
马啸伯听见空中滋滋声响,破空之声劲急凛冽,立即将马沙推到自己身后,再一侧身,挡住了妻子大半个身子,右手一掌呼地推出。只听夺夺几声,他这一掌之力,刚劲非凡,将筷子打得失了准头,四处乱飞,有几只插在了门板、桌子上,深入寸余,竟如同是利刃一般无二。
仇越一出手,最先进店的那人也随即解下腰间的流星锤,身形一锉,将两只铜锤呼呼地舞将开来,使一招“双龙出海”,一只锤着地滚去,去扫马啸伯的双足足踝,另一只锤径袭脸面,想叫他上下不得兼顾,先将他一锤扫倒再说。
马啸伯只对仇越有些忌惮,对其他人却是丝毫不惧。只见他左臂将马沙牢牢地挟在腋下,就在流星锤舞动的狭小间隙之间,腾挪闪跃,右手五指箕张,拍、戳、弹、勾、点、拂,寻瑕抵隙,招招都是往敌人胸腹间要害处招呼。流星锤虽可及远,但苦在不利于近身肉搏,使流星锤那人被马啸伯逼得手忙脚乱,左支右绌,急得哇哇乱叫,数招一过,就已落了下风。
马夫人寸步不离地跟在丈夫身边,手中金剑倏刺倏收,将围上来的几人远远地逼开。她倒也并不追击,但只要有人靠近,立时剑锋如电,蓦地刺出,对方避无可避,只得撤步闪开,因此敌人虽多,一时间倒也奈何不了他们两个。仇越远远地看着,频频冷笑,但自重身份,不想以多欺少,并不加入围攻。
眼看再有几个回合,马啸伯就能拿下那个使流星锤之人,那时不管怎样,仇越就非要亲自出手不可。但就在这时,马啸伯的速度却突然间慢了下来,有几次差点被流星锤扫中,惊险万状。马夫人暗暗心惊,一步一步地向马啸伯靠去,想要助他一臂之力。
马啸伯脸色煞白,气喘吁吁,出手也是越来越慢。使流星锤那人虽然粗鲁,但毕竟还没有笨到家,恐怕其中有诈,不进反退,反而将圈子缩小了一半,只牢牢地守住自己身周数尺之地。这样一来,破绽更少,越发地难以攻进去了。
马啸伯心中焦急异常,这时只听呼的一声,流星锤从右边拐了过来,想要攻击他的后背。马啸伯见锤来得蹊巧,似乎后面还有更厉害的手段,无奈之下只好一咬牙,斜身侧闪,躲过这一锤,不等他发出第二招,随即沉肩滑步,用虚灵顶劲,脚下站好方位,忽地起左脚向对方的左膝处点去。
使流星锤那人方才使出这招“乌龙卷尾”之时,原已伏下三招厉害的后手,分别攻击马啸伯的左肩和小腹,最后一招,却是乘机偷袭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的马夫人。他见马啸伯斜身躲开他这一招,正是在他料想之中,心中一喜,正想使出那三招后手,忽见马啸伯不知从哪个地方切了进来,径直点向他的左膝,而这里恰是他这一招最大的命门所在,只要这一招“侧身戳脚”点得实了,不仅左腿立即折断,就连他的性命,恐怕也难以保全。
那使流星锤之人姓宁名人虎,在“八骁骑”中排行老六,江湖经验颇为丰富,多亏如此,此时还能够临危不乱,将手中的流星锤呼地一下向马啸伯全力掷去,同时弓腰曲背,嗖地一下急向后跃,劈哩啪啦,不知撞翻了几张桌子,这才停了下来。回想起就在刚才,自己已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兀自栗栗心惊,恍如身在梦中。
其实宁人虎倒也想多了,就算他不后撤,只要站在原地不动弹,也就没什么危险。因为马啸伯此刻再无闲暇去与宁人虎纠缠,只见他转头避开他掷出的流星锤,趁着他撤步抽身之际,抓住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