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敌国啊。
仿佛看出荀冉心中所想,荀恪礼在一旁解释道:“当然不是一次付清,朝廷限期三个月,即便这般也是个巨大数字,需要周转一番。”
商人逐利。
荀冉此刻才真切感受到这句话的含义,有些事只有当你置身其中才能真正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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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徐之兄怎么看?”
坐在荀冉斜对面的是一个与他年岁差不多的少年,此刻正望向他,目光十分真挚。
“这位是苏家二少爷苏晟,算来恰巧与你同岁。”
荀冉脑中并没有关于这个苏家二少爷的丝毫印象,不仅如此,在座的几乎所有儒商荀冉都不认识。看来原来的荀冉还真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啊。
“我只觉得此事事出蹊跷,还需从长计议。”稍顿片刻,荀冉叹道:“便是在商言商,这事也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
自古以来朝廷重农抑商不是没有道理的,农户再富有也不过是图个温饱,傜役赋税也绝不可能逃掉,打心眼里是念着浩荡皇恩的。而商人敛财聚利靠钱财打通官府上下关节,在一方作威作福,俨然土皇帝一般。人嘛总是贪心的,有了小利就会图谋大利,若是钱多的没处花了,就会有一些“非分之想”。帝王以儒家仁义治天下,偏偏商贾最不屑的就是仁义。这思想若是传开就动了国本,当然会危及王朝的统治。所以便是开明如大唐,商人也不能做官。这也是为何荀冉被举为孝廉时要将家中之事尽数托付与荀恪礼。
“徐之兄不妨直言。”
“苏兄,这事可是朝廷的意思?”
“当然!”
“那好,既然是朝廷的意思,具体是吏部还是户部,是尚书还是侍郎所言?尚书、门下、中书三省可有批复?或者只是一个郎官在传话,并未有任何文书?最重要的,这件事皇帝陛下是否首肯?若是这些都未确定,将来朝廷追究起来,私晒海盐这罪名扣下来,那在座的诸位可都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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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古人坐而论道是个技术活,何况还是跟这些人中翘楚的儒商。商字底下一张口,便是大儒圣人跟他们辩论想占上便宜怕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这件事个中的厉害关系,他们未必不知道,但有的人选择麻痹自己,有的人等着别人牵头,出头的那个人就显得十分重要。
荀冉感觉到酒桌上十几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长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若要避免这种风险,则不能由我们出面,而是要找一个中间人。”
“中间人?”
苏晟若有所悟,举至嘴边的酒杯也悬在了半空中。
“徐之兄的意思是要找一个掮客?”
荀冉点了点头。
“朝廷和我们不熟,也不会打心眼里信任我们这些商人。便是我也不过是一个顶着孝廉名头的散官,这样的分量肯定不够。要找跟朝廷熟的人,越熟分量便越足,诚意就越足。朝廷满意了,我们的风险便越小。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这种事情,走错一步再想回头可就难了。”
后面的话荀冉并没有多说,在座的这些都是混迹多年的头面人物,点到这个份上个中道理不会有人不明白。
“我倒是认识一人,不知徐之兄认为是否合适。”
陈家大公子陈鈺终于开口了,荀冉注意到他三叔荀恪礼眼神中闪过一抹恨意,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这人便是安乐公主殿下。”
荀冉皱了皱眉,来到大唐已近两月,需要了解的大人物他早已了然于胸,当然也知道这安乐公主是谁......
安乐公主是长公主,当今皇帝陛下的亲姐姐,自从出嫁以后便一直经营着几座皇庄。这种生意当然是稳赚不赔,有她做保这桩生意或许真的可以一试。
只是陈鈺怎么会搭上安乐公主呢?
荀冉突然警惕了起来,毕竟陈家有意夺取荀家生意,与他们做生意稍有不慎就是与虎谋皮。
“只是公主殿下那里怕又要......”苏晟显得忧心忡忡,毕竟与荀家和陈家相比,苏家的家底并不那么殷实,他原先打算接下晒制海盐的生意无非是看中巨大的利润,若是这也分点那也分点最后还能落下多少?
“若是搭上安乐公主殿下这条线,你还怕将来没有好生意做?”
陈鈺这话倒是在理,做生意有时靠的就是一个人脉,能不能做成能做成到什么程度完全看你的人脉有多广。安乐公主殿下在大唐可是顶天的人物,绝不是什么侍郎尚书可比的。
“陈兄大才,不过这件事光有诚意是不够的。”
“哦?”陈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声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