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眼前的战争来说,方平更加关心刘睿本人。
自己最初给他解释双方军阵旗帜,就是为了试探一下,看看他除了经世之道外对军阵懂不懂。结果大出方平意外。
方平本也是个知兵事的,战阵之法、统兵之道亦都有涉猎。可是若论到像刘睿刚才那样临阵应变,指挥军队进攻间隙,方平自认不是刘睿对手。
虽说刘睿刚刚的表现尚且稍显稚嫩,但也是因为刘睿从未指挥过军队的缘故,若是日后能勤加磨练,必不失为一代名将。
别的不论,就单论刘睿这见到数十万军队厮杀的从容神态,就知其胆略可见一斑了。
他哪知道,对于这种场面,刘睿早就在电影里,游戏里见的多了,正所谓见怪不怪,所以这种场面虽然真实,却还是吓不到刘睿的。
刘睿发觉方平在看着自己,也扭头看向他。
两人四目相对,方平嘴角含笑微微点头,眼中却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这一切如何能逃过刘睿的贼眼?刘睿也跟着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的大白牙。而方平却并没有发现,隐藏在刘睿一嘴白牙后面的丝丝冷笑。
“风风,大风!大风!”此次汉军呐喊,声音远胜之前,紧接着三军开始擂鼓。
各军将佐皆驱马行于自己所属军阵之前,鼓舞士气。所说内容无非是什么国家大义啦,袍泽兄弟啦,战后封赏之类的套话。这一切在刘睿看来,远不如舞着刀朝士兵们喊一声“兄弟们跟着我发财去了!”来的实在。
鼓罢,将佐皆拨马归阵,在战争打完之前,或者是在自己所属军队死完之前,他们是不会再出现在第一线了。
“汉军果然迅速,军阵真么快就立好了。”方平捻捻自己的鼠须笑道。
“方先生,你说这次汉军能赢吗?”刘洛依神情有些紧张。
方平看向她,柔声说道:“主人放心,以目前来看,汉军的赢面足有七成。”说着就对刘洛依侃侃而谈起来,所说的理由其实也跟刘睿之前说的相差不多。
可是刘睿说出来就是满嘴胡柴,而方平说出来就是金玉良言了。看来真是什么人说什么话,自己人小言轻,说了大道理也是被人当笑话听的份。
众人齐齐侧耳倾听方平的解说,却没有一人去留意被困在明军阵中的汉军突骑。一群失败者,不管付出过多大的贡献,最后也终不能逃脱籍籍无名的命运。
这让刘睿多少产生了些兔死狐悲之感,自己在地球不就是个破产跳楼的失败者吗?!
最后逃回去的汉军突骑不过十余人,还各个带伤。他们用自己巨大的伤亡,为汉军主攻明中军的策略,提供了有利时机。
汉军整齐划一的踩着鼓点前进,这种十几万人全线压进的感觉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哪怕是自己这方也有十几万人。
明军不出意料的产生了骚乱,各军将佐赶紧游走阵列约束本阵,鼓励将士。
所有的试探和骚扰都已经结束,现在就是决战的时候,哪怕是自己没有准备好,也必须硬着头皮上了。
明军豹尾旗接连晃动打着旗语,两翼阵势迅速展开,就像是一只大鸟要腾空飞起一般。
此时如果不能在汉军开展攻击之前有效展开两翼,明军极有可能会面对被三面夹击的危险。
两军相距一里,汉军前军开始脱离本阵,小跑着向明军冲来。
“为什么不直接用突骑兵冲阵?反而选择效率低下的步军?”刘睿目不转睛的看着战场疑惑的问道。
虽然没有看着方平说,但是方平明白,刘睿是在问自己,遂捻捻鼠须,略带几分得意的答道:
“骑军过于金贵,一个骑兵的价值十倍百倍于步兵。如果冲击中军这种厚阵,骑兵的伤亡将不可估计,哪怕是汉军骑兵数量庞大,依旧是损伤不起的。”
刘睿如梦方醒,不禁以手触额,心中叹道:自己太笨了,总是拿游戏来衡量真实的战争,倒是忘了算经济账了。
古代骑兵虽然恐怖,但是绝对不在于正面冲击步军的堂堂之阵。
须知,骑兵的恐怖之处,在于冲锋起来时产生的惯性,这种惯性形成的冲击力才是骑兵的致胜法宝。而一旦骑兵正面冲锋,一次不中之后,速度缓慢下来的骑兵就是步兵的活靶子,任由步军拿扁搓圆了。
“还有就是中军乃是三军主将之所在,对于全军意义重大,所以军阵不仅厚实,而且内里还会布置很多陷阱,如绊马坑等专门对付骑兵冲阵,和败退时防止骑兵追击的陷阱。
一句话,中军就是骑军的死地!这也是为什么骑军的常规用法只是侦查,骚扰,和迂回包抄两翼,还有就是乘胜追击的原因。”方平见刘睿一副受教的神态,遂又得意的对刘睿补充道。
刘睿想了想,点点头深以为然。
五十米,是步军冲锋起跑的最佳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