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逐渐散去,阵地上只留下了寥寥几十人,连个岗哨都没设,所有人都太疲惫了,同样疲惫的还有敌军。
刘睿钻进了掩体,他不打算回住处了,反正明天还要厮杀,就在这过夜吧,还能节省体力。
刘睿很庆幸,是因为这一场苦战双方至少有数千人战死沙场,而死的这些人里却没有一个刘睿的熟人。刘睿也很悲痛,因为此战伤亡太大,一战打断了黑虎寨的脊梁,让刘睿这么多月来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刘睿疲惫的靠在墙上闭上了眼,有两行清泪划过,不知他到底为何而流。
有脚步声,刘睿忙擦掉眼泪,他不能让士兵们看到他这个主帅的软弱。
“你还没睡呢?”是臧思农,他今天战斗的格外卖力,并且负了伤。
刘睿半捂着脸,无声的笑了一下道:“要睡了,你的伤怎么样?”
臧思农顺着墙坐了下来,长出了口气道:“没什么大碍,皮外伤。只是那些伤兵们恐怕得有八成活不下来,咱们的医药太少了。”
刘睿抱膝坐在那里默不作声,他知道现在的伤兵营会是怎样的一幅情景,必定如同炼狱,所以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说。
臧思农见他不做声,只好继续说道:“我见你准备了很多的滚木礌石,你为什么不用呢?今天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绝对凶多吉少。”
“有一种游戏,叫做扑克牌,你肯定没玩过,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这种游戏在玩的时候一定要把好牌放在最恰当的时候打出来,或者是留到最后在打。”
臧思农好像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只是轻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两人就这么对坐着,进入了长期的静默。
许久之后,臧思农突然打破宁静,问道:“今天方平劝你投降了?”
刘睿心中一滞,随即点点头,道:“不错,他对我说,趁着还有力气,明天去投降。”
“是我对不起你们。”
刘睿一愕,因为臧思农竟然号哭起来了,并且一边嚎哭一边不停地认错,双手手指插入自己的斑斑灰发中,不停地抓挠,显得痛苦无比。
“你怎么对不起我们了?你是把哪个老太太**了吗?”
刘睿故意用插科打诨的方式想要缓解这份诡异。
“他们一定是冲着我来的,一定是冲着我来的。”
刘睿一怔问道:“你何出此言?”
“为了一支盗匪报仇,怎么会惊动明国?就算惊动了明国又怎么会启动这么大的力量?他们一定是为了我这个反贼来的,一定是的。是我害了你们呀。”
刘睿听得更懵了,“你是反贼?这是怎么回事呀?”
臧思农深吸两口气,稍微平复了下心情,这才给刘睿娓娓道来。原来这老家伙竟然是明国的名门之后。臧氏家族曾经是明国显赫一时的家族,从两千年前的第一任家主立功担任官职以来,从未断绝过。两千年的积累,家族英才辈出,并且臧家一直对农学及医学都很有研究,所以一直以来也是明国的杂学大家。
可世事无常,传到臧爱仁也就是臧思农父亲一代时,家族卷入了明国的庚申政变。
庚申政变是明国百年来最大的一次动荡,政变起因是由祁王和靖王的争储引发的全国性****。
老皇帝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直到死都没有设立太子之位,而是任由两王相争。结果在老皇帝病重之时,祁王率先发动兵变,挟兵攻入禁中控制皇帝,并矫诏册封自己为太子,不日老皇帝崩,祁王即位。
在政变过程中,祁王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在第一时间杀死靖王,让靖王逃脱了。靖王逃到封地,闻听父皇驾崩,祁王即位,遂传檄各地,以祁王弑父篡位为名奋而起兵。
只两个月,靖王杀入京师,祁王兵败被杀,同时靖王屠杀祁王全族以及跟随祁王的所有官署全族。
臧家就在这批被诛杀的序列,整个臧家唯有臧思农年少逃脱,其他人族人被斩杀殆尽,臧思农时年六岁。
这场政变并没有因为靖王的胜利而告终,靖王因为杀戮过重,被宫中近侍所杀,从此便拉开了明国长达三十年的大****。这场****几乎打断了明国的脊梁,单是近亲皇族被杀者就高达三千余人,皇族基本被屠杀殆尽。各层官员跟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全国人口更是锐减了五分之一。
刘睿清楚这段历史,因为方平曾经对他讲过。
看着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哭的如同月子里的娃,刘睿就是在疲惫,也得跑过去安抚他。
刘睿一边轻抚着他的背,一边劝道:“你不要胡想了,怎么可能会是你的错呢?诛杀你们家族的靖王势力也早就烟消云散了,要说错那也一定是...”
突然刘睿如受电击,他脑海中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了出来。
是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