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庙宇内,地面的白霜如潮般后退消散,像是从未出现过。
寒冬过去,温和再次回来。
仿若是许久,也似乎是一刹那。
道茫双眼紧闭,探出手指点在姜昕额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突然,他睁开了眼,胸腹间剧烈起伏了起来,伴随着一声咳嗽,一道血线缓缓出现在了嘴角。
他的神色多了一些萎靡,但那双眼却比刚才明亮了许多。
与此同时,僧繇停止了念诵经文,一道奇异之力自外而回,重新归于身上,散发出阵阵诡异难言的气质。
道茫转头看了一眼,神情颇为凝重,没有开口多言,直接抬起手并指如剑,黑白二气缠绕不去。
僧繇似是明白他之所想,抬起手掌朝姜昕脑顶猛然拍下,宽大的衣袖带起了风声,看起来不单快,更兼势大力沉,像是要将其毙于掌下。
姜昕始终闭着眼,恍若没有感到即将到来的一掌,恬静的容颜圣洁高雅,没有露出那丝魅惑的模样时,犹如一位不染风尘的仙子,让人忍不住自惭形秽。
眼看厚掌即将落下,僧繇开口轻吐道:“吽!!!”
此音一出,庙宇内变得比刚才更为明亮了几分。道道柔和的金芒立时在掌心凝聚,随着掌力尽皆灌顶而入。
姜昕如水的皮肤下立刻看到一道道金线不断游走,她的睫毛跳了跳,立时睁开了眼,里面充斥着痛苦的意味。
僧繇并不停手,反而手掌用力向下压了几分,慈悲道:“凝神静气,详加体悟佛学慈悲。老衲以六字大明咒之一压制你体内嗔怒,自此往后,你便算作我的传人!”
随着话语,姜昕体内无数的金线错综复杂,布满了每一条经络之中,尤其是心口处与头部,金线不断缠绕聚合,似乎在困缚着无形的异物。
僧繇的脸色苍白了起来,显得颇为吃力,手也在轻轻颤动,可是浑身散发着悲苦之意,轻声道:“入我空门,自当遗忘过去,重现新生。为师替你取一忘字,以后你便唤为忘忧。”
姜昕虽口不能言,可是痛苦的双眸内,满是挣扎不甘,最后看着眼前之人,露出了刻骨铭心的恨意。只是恨意刚刚出现,随后化作了迷茫,双眼内灵光尽失,犹如一块白玉瞬间化作了灰石,毫不起眼。
伴随着金线渐渐隐去,姜昕再次闭上了眼,神色里的痛苦消失不见,变得平和了下来。
僧繇长出一口气,缓缓收回了手,神色间满是感慨,还有些许如释重负。
道茫面色沉静,当下上前以指剑点向姜昕额头,口中轻吐:“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说着运指如飞,黑白二气不断消失出现。当第一字吐出,点在额头,第二字出现后,已是分点双肩,接着身形转动间,点向后背各处。
转瞬之间,随着话语停下,几乎点满了周身大穴,最后停在面前。
道茫头顶冒出了丝丝白气,神色变得更加严肃,一指缓缓点向其丹田处。
随着手指落下,道茫咬了咬牙,嘴角的鲜血变得鲜艳了几分,身体忍不住后退了几步,闭上眼晃了晃长出了口气,随后睁开眼看向僧繇。
僧繇双眼虽盲,却仿佛能够感受视线存在,开口道:“时间或许来不及了……唉。”说到最后,似是有无限凄凉。
道茫稍显颓废,眼内露出丝许果决,沉声道:“老秃子,事在人为。我们现在便前往帝皇宫。”
“这……”
僧繇神色震惊,犹豫道:“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妥?”
道茫摇了摇头,唉声道:“不妥又如何?现如今也只能如此,否则那小子短时间不可能前往极北之地,我们安排的那些岂不是全都失算?枉你我算尽一生,说出去徒然天下人耻笑!”
僧繇低头垂目道:“人算不如天算。有这种结果,老衲其实早有预想。”
听到这话,道茫侧头沉默了下来,眉头始终紧皱。
正在这时,姜昕忽然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无神的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接着看向了在场的一僧一道,眉头微微颦起,似乎在苦苦思索着什么。
道茫眉头稍松,随意道:“你醒了?”
姜昕蹙眉道:“这是哪里?你们二人是什么人?”说着戒备的看着两人。
僧繇淡淡道:“徒儿,你连为师都不认得了?”
“为师?”
姜昕面露惊色,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咬着嘴唇道:“你是我师父?”
僧繇点头道:“不错,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刚才拜我为师,得名忘忧。怎么一转眼就忘了?”说到这里,自责道:“或许是为师给你取的法号之因,忘忧、忘忧,忘了也好。”
“忘忧……”
姜昕怔怔的侧过头,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忘字,她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