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持乃

床上的静修浑身缠满了绷带，只留鼻孔喘气，屋子里满是浓浓的药味。

我没吃过粽子。但是白姑娘，是玲珑姑娘说，静修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个大粽子。

我和白姑娘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师叔对地道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只字未提，也没有因我擅闯禁地而责罚我的意思。

但是我的心还是很忐忑。

因为我问师叔我师父去哪了，师叔说师父是去山下游历了。我问师叔那天石道里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师叔说石道是慈悲寺镇压恶鬼的地方。镇压的恶鬼想冲开封印，每十几年就会犯上一次。

我当然不信，可是师叔就是咬定他的话。出家人不打枉语，出家人也自然不能不信自己师叔的话。而且除了我和白姑娘，寺里所有人都相信师父真的是去四方游历，而且他们都认为石道压根就不存在，因为我醒后再带师兄师弟们去看时发现石道真的不在了。

书柜后只是一面光滑的墙，书架上那本多出来的《水经注》和师父最爱的《金刚经》都不在了。

就像做了一场噩梦，待我醒来时，发现寺里好像没什么变化。

唯一变化好像只是只是寺里的多了几位新来的客人，少了一个师父。

二、白罔葩

看着床上的粽子，我握紧了拳头，竭力抑制住内心的杀意！

“在老家，如果有人两次非礼我，那个人一定已经死了。”

尤其是两次我都没法反抗。

“你应该死的很惨，而不是像这样躺在床上，包成个粽子。”

“可惜我们那的人都不习惯杀将死的人，所以你现在还要还活着。等你伤好了我在杀你。不过既然看样子多嘴的秃驴没把握治好你，那我就把你带回老家，说不定那里有人有办法。”

三、孙静修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无数记忆碎片围绕着我不停飞舞，碎片里有吃人的神，吃神的鬼，吃鬼的人。碎片里有个小女孩，还有只大王八。它们围绕着我互相碰撞旋即分开仿佛彼此说着悄悄话，我坐在他们中间只是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想不起来。这个梦持续了很长时间。

然后梦结束了，我醒了。耳边隐隐传来师父和白姑娘在争执着。

“秃驴！他伤成这个样子在你这呆着也是找死，为什么不让我带他去南疆！”

“他体质特殊，受了这点伤死不了。而且人族和妖族的经脉走向完全不同，你带她去南疆看病，就等于找兽医去给人治病。不治死才怪。”

我看着有些刺眼的阳光下争论着的两人不由得感觉一阵的不安。

何处是真实，何处是虚幻。

我眯着眼看着他们对话，我发现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我明知我去过了石道，经历过了某些很不好的事情，但是我就是记不起来。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

然后我试着用舌头探着嘴唇，发现它还在，莫名心安。

四、持乃

我一听说静修醒了，赶忙拿起山下孝文托人送的信，去食堂做了顿放了很多香油的白菜煮面。

然后我现在看到了静修的样子，赶忙把盛面的大腕放到一旁，开始大哭起来。

先前他是个粽子，现在浑身绷带被解下来，里面胸骨突出，眼窝深陷，就像一具蒙着皮的骷髅。长长的头发都掉光了，留下的发茬比我的头发都短。

于是我想起了不见了的师父，心里好酸。趴在床上，和白姑娘一起哭。

五、慧开

贫僧也曾年少轻狂。

当年和两三好友为了一腔义气，大闹崇京，见了隐帝也未回头。事了拂衣去，为证问心无愧，还曾留诗于天枢处的堂柱。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心头挂，便是人间好时节。“①

看着床上的徒弟裹在沾着腐臭血痂的绷带里，贫僧知道余生将再没有好时节。

师兄，现在是你欠我的了。但贫僧真的希望世上没有因果，贫僧与人在不相欠。

看着那丫头在掐静修的脸，弄得徒儿一阵龇牙咧嘴，持乃这个小家伙儿趴在静修身上继续哭着，静修虽不能言语，但到底漏露出点笑容。贫僧的心结瞬间解开了。半辈子的因果，留在你们身上应该能开花结果了吧。

”你们别哭了，虽然想让静修再休息两天，但是长白入门试将近，崬千有托在先，有些事要先给静修讲讲。“

那两个家伙停止了嬉闹，看着我的眼神就像小鸡妈妈看狐狸。静修看我的眼神却很平静，静的让贫僧的禅心开始不静。

”长白的蒋前辈看静修和持乃你们天赋异禀，心性纯良，本想收你们为徒。碍于早年已经闭门封山不再收弟子，所以想直接把静修介绍给长白掌门当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