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皱着眉，晕红的面颊似生了锈。

“总之就是长白有人伙同妖族高层，一同设计了隐帝，最后被率领怯薛卫赶来救驾的白宗所救。而其中桃花村为了保护隐帝，村长自家八口被活活拨皮而死，而其余村民侥幸无一受伤。隐帝为了报答村长一家对他的救命之恩，承诺以后桃花村村民皆不需要劳作就能丰衣足食，无需子女反哺就有养老之所，甚至死了都有官府替他们发丧厚葬。方才你们说道上有个死尸，我问你静修那死尸是不是没有外伤，也无甚中毒的表象？”

我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那就是那老爷子老死在了家里，自家人懒得叫官差，就随便把尸体扔在了人最多的大路上。”

持乃随手将一个冰糖蜜桔塞进嘴里，含糊的问道：“那位蜜橘，不是！是那位老人家的家人怎么会连报官都懒得去？”

“这里的人，生下来便锦衣玉食无须劳作，没什勾心斗角，自然人情淡薄，试问若人人都天生不愁吃穿，无需防备自己被人欺凌而强大自身，谁又愿意与人为善。”

我看着满桌的华美素菜有些意兴阑珊不由得喃喃道：

“人性本恶吗？”

老头子看了我一眼，随手在桌上抓了一个栗子糕砸了过来。我躲闪不及正砸在头上，有些恼意的怒视老人。

“傻孩子，人性本恶还是本善这个问题根本就是没有答案的问题，你说人性本恶，你去问刚刚出生婴孩儿，她答应你吗？人生在世行事不外乎是为己，为人。”

“行事为己者是恶人？为人者是善人？”持乃问道。

“这话也是屁话！只要是要分辨一个人是好人坏人的问题，都是屁话！这世上最坏的坏人，可以是好人。这世上最好的好人，也可以瞬间成为最坏的坏人。”

我翻了翻白眼道：“那师祖你说，评价一个人好坏的标准是什么？”

老人捋了捋胡须，沉吟半晌道：“红尘中，能让自己过的有意义，能让自己所爱之人活的有意义，能让爱自己的人无论生死皆有意义。那这个人就是个好人。”

持乃偷偷端起我的酒碗，小酌了一口芬芳但有些苦涩的桃花酿，低声嘟囔道：

“红尘乐又不得逍遥呗！说到底都是一堆模棱两可的废话，有甚么道理可讲！”

一时间，栗子糕如雨打芭蕉般，噼里啪啦轰在持乃只留有短短发茬的小脑袋上。

吃完饭，店里那位伶俐的小二躬身将我们三人送出酒肆，老人从怀里掏出的小二两银子更让小二乐开了花。

简短截说，从春水到长白一路并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们就这样搭着骡子车，一路颠簸的到了长白门。

一到长白，我和持乃就被震惊到了！

不是因为长白山门是用金晶做的。

也不是因为长白的阶梯是由白玉的。

长白建在一方大峡谷中，进入长白的路只有峡谷中一条并不算十分宽广的路。

长白门很大，所以从山门一眼望去就会看到看不到尽头的白玉台阶。

而现在，那数不清的台阶上井然有序的站满了人！

人人皆面色肃穆，头戴海蓝色逍遥巾。

但是…

人群中有穿白的，戴绿的，着耦合色的，配着花花的！

有持剑的，握刀的，拿着判官笔的，举着棋盘的，赤着手的！

有男的，有女的，还有裸着上身，一胸胸毛，头上还插朵牡丹花的？！

这妈妈的是三大门派！不是号称最是鱼龙混杂的鱼龙帮？

最前面有一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方脸大眼，卧蚕眉，但举手投足俨然严肃学究的读书人样貌。哪有半分风流模样，星点仙家逍遥气派？！读书人身后站着一正执豆蔻年华的女孩，肤似凝脂腮若桃花，眉比三月杨柳俏！偏偏鼻子似颗蒜，本来绝世美人胚子，现在却只算可爱动人的小丫头片子一枚。

只见漫山的人整齐划一的向蒋天心行了三拜九叩之礼，随后齐齐一声“长白三千第子，恭迎祖师！”

之后有为首中年人上前，极恭敬的掺着蒋天心走过长白山门阶梯。

阶梯极长，所幸那中年人施展了个缩地成寸的神通，连带着我和持乃还有那位少女一同只是几步时间就到了山顶。

一到山顶只听得竹声涛涛，虽有数不尽的亭台楼阁，但只两样东西占了人八分心神。

一是正前方数百步距离有一大殿占了人五分心神，殿高五百丈，高耸入云，倚角勾栏，亭柱四壁又装饰有镶金花纹，繁复美丽，似天庭玉皇阁般雄伟壮观！

二是有无数参天巨竹占了余下三分，竹子直径有八寸粗细，青翠欲滴，此时有一阵风来，整个广场上都响起了哗哗的竹声。

这时山下诸教众还未上山，山上只有零零散散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