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潇潇,烟雾迷蒙,寒风暮色。
临水县郊外的山村间,幽暗的小道,迟归的行人,健步如飞。风中依稀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之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声音来的委实蹊跷。那人心中为之一凌,停下了脚步,定了定心神,凝神倾听,却又没有声息。不由得摇了摇头,莫非听错了?可是,没走几步,咳嗽声又响了起来,听得愈加清晰。那人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毛,暗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咬牙,折下一根长枝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等了好一会儿,果然咳嗽之声又起。望声寻去,只见一把雨伞滚落在道边草丛中。依稀可见,一个影子绻缩着靠在路边大树下,在瑟瑟发抖,咳嗽之声便是源于此。
走到近处,只见那是一少年人,浑身湿漉漉的,不停的打着哆嗦。“喂!兄弟,怎么了?”唤之,却没有回应。伸手轻轻一摇推,少年身子一歪便倒在地上。摇触手处,尽是火烫,脸色煞是骇人,已经不省人事。
寻人见状,叹了口气,总不能见死不救。解下蓑衣,将少年人背在背上。……
如在梦中,如坠雾里,仿佛间,忘记了到底是为了什么。赶了很久的路,却不知前路是何方,该当何去何从。乍暖还寒,风欺雨困,后方如有什么追逐着不放,只得强自支撑,不敢稍有停歇。昏昏沉沉,头痛和厉害,喉咙像着了火,浑身乏力。实在支撑不住,只想休息一下,往在树下一坐,眼皮就再也抬不起来了。
如置身于船上,惊涛骇浪般好一阵颠簸,浑身散了架一般。迷迷糊糊之间,一会冷一会热,如烤火炉,如坠冰窖。也不知道过了久,做了多少稀奇古怪的梦,梦中有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俱全,光怪陆离。这一切却如同过眼烟云,转瞬即逝。
随着一阵急剧的咳嗽过后,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喉咙里火烧火燎,伸手一抹,眼角的竟有着泪花。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卧室简陋,窗外不时传来“嘀答”水声。
门推开了,走进一个少女,二九年华,眉清目秀,衣服上打着补丁。手里捧着碗,碗里冒着滚滚热气,飘散着淡淡的草药清香。惊喜的道:“你终于醒了!”于是,放下药碗,过来扶她坐了起来。
“这是在哪?”声音很是嘶哑。她努力的要忆起什么,可是脑袋里如同一团浆糊,乱糟糟的。
少女道:“这是我家。是我哥把你背回来的。都睡两天两夜了,可好终于醒了。小女子赵惠兰,叫小兰好了。我哥,赵错。”
她似乎还有些迷糊,下意识道:“错?什么错了?”
赵惠兰道:“我哥姓赵名错,对‘错’的‘错’。”
她尴尬的道:“赵错,感觉……”
赵惠兰不以为意道:“怪怪的,对吗?他自己给自己起的。”
她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赵惠兰又道:“对小姐,怎么称呼?”
“任……”刚说着,又是一阵咳嗽,好一会才缓过气来,继续道:“……雨。”。
少女连忙替她拍打背,待她顺了顺气,又问道:“怎么称呼?”
这么一缓,她心念回转,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听着窗外嘀答的雨水声,转口道:“雨……欣雨……我姓顾,顾欣雨。瞧我都睡糊涂了,怎么说话都乱七八糟的?”说着,自嘲的摇了摇头。
赵惠兰递过药碗,道:“来,这药得趁热!”
顾欣雨接过抿了一小口,皱了皱眉,道:“好苦!”见赵惠兰只是静静的看着,抬头望了望空空的四壁,撙起碗来,皱起眉头一口喝完。想到,昔日在家时,不曾吃得半点苦,纵使吃药之时,总有人侍候着,有蜜饯送服。出门之难,方知在家的千般好,不觉间泪珠大滴大滴的滑落。赵惠兰轻轻的替她拭去泪花,柔声说道:“有什么委屈,说出来……”不说还好,顾欣雨止不住抽泣,最后伏在赵惠兰肩上,痛哭出声,泪水直流。仿佛要将这些天来的委屈,都哭出来。
顾欣雨好不容易止住哭声,将一路上的事情说了出来。原来,她是为了躲避仇家,一路南下,在湖州被人盯上,好不容易才甩脱。不敢再走大道,专拣偏僻小道,一头扎进了山区,也没了目标。一路上,跋山涉水、餐风饮露,随身物件尽皆失落。生病了,带病又赶了几天路,终于支撑不住了。很多地方却是语焉不详,对于身世来历更是讳莫如深。好在赵惠兰并没有在意,也没有问仇家是什么人。
原来,赵氏兄妹早年颠沛流离,直到两年才得以兄妹重逢,相依为命。随后便到了靠山村,这个离临水县不过十余里的偏僻的小山村里落脚。对于以前的事情,赵惠兰也是往事不堪回首。两个女孩子越聊越是投缘,大有有同病相怜的感觉。于是,两人叙了年龄以姐妹相称,都是十八,顾欣雨稍长便为姐姐,赵惠兰为妹妹。
屋外响起了脚步声,一个响亮的声音,道:“小兰,叽叽喳喳的,又在说哥什么坏话了。乱说,小心我打你。”
赵惠兰大声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