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嘉靖三十四年六月初七日傍晚,浙江杭州湾南岸上虞县的居民正在纳凉,突然发现海边冒起了烟。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艘船烧起来了。这艘船显然不是大明的式样,就在大伙议论纷纷时,从船上下来两三百名的手执长刀的倭寇,向着手无寸铁的人们直扑过来。疯狂的杀戮,鲜血染红了大地。
他们一路向南,最近的县城是上虞……
翌日清晨,一骑快马疾奔而过,急速的马蹄声扰动杭州城里的清梦。不到一个时辰,又是一骑快马十万火急的从东南而来,直奔入浙江巡抚胡汝贞的府衙。接二连三的军中急报,一道道军令从巡抚大人的府衙中传出。整座杭州城都弥漫着一股异样不安的气息,一时间人心惶惶,流言四起——有倭寇来犯,马上要打大仗了。
晌午时分,一行五六骑护着一辆马车进城,马上的骑士人人带伤,为首一人更是让鲜血染透了衣袍,脸上满是焦虑之色。
当这一行人马从楼外楼酒楼下经过之时,赵错就站在酒楼二层的窗户边上,认出马上为首之人正是徐廷锋,却不见徐刚在其中。赵错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是忌恨,是幸灾乐祸,是事不关已的漠然,是揪心的痛,是一直深藏着的难以释怀。
赵错走到桌子边上,提起笔,在砚台上浸饱了墨,移到纸上,迟迟没有下笔。手没来由的颤抖着,在纸上留下了一道重重的墨迹,懊恼的将纸揉成一团随手抛弃。又取出一张纸摊开,定了定心神,运笔如飞一气呵成写下“徐家之人一概不救”八个字,笔划沉重刚劲力透纸背,而又凌乱潦草毫无章法可言。不等墨迹干透,赵错便飞快的将纸折叠起来,匆匆装入信封之中。
顾欣雨静悄悄的走进来,发现赵错神色不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原来,经过昨晚之事,赵错不放心让顾欣雨一个人在家,就带着一同到了酒楼之中。
赵错强作平静,道:“我要出去一下。有什么事?”
顾欣雨带着些许的激动道:“我娘来了。”
赵错有些心不在焉的道:“哦!自己注意点,拿不准千万不可露面。等我回来!”说着,赵错急匆匆的出了房间,从后门离开。
今天,任夫人只带着贴身丫鬟小芹早早到了楼外楼,要了个雅间,点上几个风味小吃,就着茶水慢条斯理的品尝着。
终于,任夫人似乎感到有人在窥视,猛一转头,门外一个熟悉而又令她牵肠挂肚多时的面容一闪而过。“小雨!”任夫人猛然站起来,顾不得撞倒了桌椅,快跑了过去,可是门外已是空无一人。
小芹赶忙跟出来,四下张望,可是走廊上并无要找的人,道:“夫人,是小姐吗?会不会看走了眼?”
任夫人激动道:“一定是小雨!我看到的,不会错!”说着,撇下小芹自顾自的顺着走廊找去。
寻近一拐角处,忽然听得有轻微的脚步声在跑开,任夫人赶紧追过去,只见有个人影一闪躲进了一个房间中,房门迅速而轻轻的关上。
任夫人快步抢上,用力一推,门从里面被死死的顶着,推不开。用力拍着门喊着:“小雨!”可是里面并没有回应。凝神静听,能听到门后急促的呼吸声。任夫人急叫道:“小雨,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啊!”
顾欣雨紧咬着嘴唇,死死的顶在门后,一声也不敢吭。
任夫人稍稍等了一等,又道:“小雨,出来见娘亲一面,可好?娘亲不会告诉爹你在这。”
“……”
任夫人切切的道:“小雨我的女儿,可知道,自从你出走的日子里爹娘是睡不安稳吃不香,一直牵挂着你的安危。当一听说你在杭州出现,你爹和我就放下了手上的一切,立即赶了过来。娘亲不是要责怪于你,无论如何总该开门让娘亲见上一面。”
过去在家中的点点滴滴,种种欢乐涌上心头,顾欣雨心绪乱了,泪水浸满了眼眶,强忍着不让流下来。
任夫人叹息道:“小雨,我明白你心里的委屈,不愿意嫁给徐刚。一个女儿家在外无依无靠的不容易,一定受了不少苦头。还有,那个小伙子昨天我已经见过,还与他说过话,人还不错,很机灵。他待你如何?要不娘亲帮你们与爹说说,让爹成全你们。”
顾欣雨无力的蹲坐下来,抱着腿无声的抽泣,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滑落。
任夫人听得门后的动静,又是一推,门还是没开,无奈道:“小雨,如果你不开门,也该说说话,可知道你这样子让娘有多担心啊!”
顾欣雨抹开眼泪站起来,鼓足勇气将门打开,带着愧疚,呜咽道:“娘亲!”
任夫人激动的上前一步,一把将女儿牢牢的抱在怀里,仿佛是生怕会飞走一般。良久,才缓缓的松开,本来想到一肚子要说的话,最后只是如释重负的化作一道心疼的声音:“都瘦了!”
“娘亲,……”顾欣雨忍不住泪水滑落。
“这么大一个人了,还哭鼻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