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麻一去,剩余的倭寇,陷于官军重重包围剿杀之中,左冲右突皆不得出。那些积年惯匪眼见大势已去,抛下后加入的伙伴为弃子,纷纷作鸟兽散。一众江湖豪客岂容他们就此脱身,各自分散追击,一一诛杀。
杀声渐息,大河之上浓烟滚滚,漫江火舟残船,鲜血把碧蓝的河水漂染成嫣红。官军一边打扫战场肃清残敌,一边忙着打捞落水、救助死伤。
赵错见大势已定,从船上捡起两块碎木板,将其中一块远远的抛入河中。纵身腾空,身如飞鸟,在碎木板上一记轻点,借力再度跃起。又抛出一块,又是一点,人已到岸边。
“赵少侠……”
赵错正举目搜寻,便听到有人叫唤,望过去,不远处沈坤在向他招手,旁边还有那布衣虬髯大汉。赵错快步走去,胡汝贞果然就在此处。
此时,胡汝贞颇为狼狈,衣甲湿透,头发散乱,头盔不知失落在何处。扶着刀,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歇息,显得很是疲惫。
赵错走近,问道:“胡公怎样?可伤着没有?”
“没事。有心了!”胡汝贞提起精神,脸上疲惫之色一扫而去。
赵错单膝跪下,道:“赵错护卫不力,特来请罪!”
胡汝贞打量着眼前这张带着烟黑与尘土的脸,伸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叹了口气。赵错脸上不由得抽搐一下,那是痛的。胡汝贞抚摸着那刚才还锃光明亮,如今刀痕纵横且甲片多有破损的山文甲,关切的道:“伤着了?”
赵错勉强裂嘴一笑,笑中带着苦涩,道:“不带伤的,哪算上过战场?还好!有这铠甲挡着,没见血……”
胡汝贞道:“这可不行,卸下铠甲看看。”
赵错依言卸甲,岂料铠甲触动伤处,“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当时,激斗中尚且浑然不觉,如今平静下来只是一动便是火辣辣的痛。沈坤赶紧过来帮忙,赵错这才能将山文甲卸下。脱去上衣,如古铜淬炼的肌肤上,也隐约显现出青一道,紫一道的淤伤。
胡汝贞皱起眉头,道:“都伤成这样了,可拖延不得,先在这里运功调息。沈坤,你照看一下,不要让人打扰了赵少侠。”
“是!”沈坤应命。
“谢谢!”赵错谢过胡汝贞,走到不远处的,寻块干净的草地盘腿坐下。眼敛微垂,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元神内守,真气顺道经络徐徐运行,疏脉散淤。
“这位壮士,如何称呼?”胡汝贞唤过那布衣虬髯大汉。
“嗯!”大汉犹豫一下,学着赵错的样子单膝跪下回话,“草民钱灿,海宁硖石人,见过胡公。”
“该叫大人。”沈坤见钱灿不大懂规矩,忍不住从旁提醒道。钱灿既非胡汝贞所邀的能人,又非官绅名士,如此称呼实为没上没下的践越之举。
钱灿佳音连忙改口道:“是……是,草民见过胡大人。”
胡汝贞不好与之计较,一笑置之,问道:“钱壮士,怎么会在这里?”
钱灿道:“草民有心报国从军,听闻胡公在此击贼,特意赶来,正巧遇上了。”
胡汝贞目光如炬,盯着钱灿的眼睛,道:“壮士是不是招惹上什么事端,有什么难言之隐?在本官面前不妨直说,一切自有本官作主。”
钱灿低下头,吞吞吐吐的道:“草民在家乡与人争稻田水源,不慎伤人,心下慌张不得已流落此地。好男儿流汗流血练就一身本事,当可舍却生死许功名富贵,岂能窝窝囊囊的见辱于牢狱之中。听闻胡大人四处招贤任能,故来投军,指望能杀敌建功,免去这一场牢狱之灾。”
胡汝贞思付片刻,点头道:“钱灿,你有这心思未尝不当。可暂且留在军中,改日核实你的情况之后,方可再作安排!”
钱灿大喜,伏地叩首道:“谢胡大人!”
……
过了一会,又有一身着布衣劲装男子自河中飞掠而至,钱灿如临大敌,“刷”的横刀挡在胡汝贞身前,沉声喝道:“什么人?”
胡汝贞道:“钱灿,这位辜远瞻大侠,不可无礼!”
钱灿收刀拱手,客套道:“久仰大名!在下钱灿,多有得罪,莫要见怪。”
“多礼了!”辜远瞻淡淡的回应着,转而对胡汝贞道:“此间倭寇已然伏诛,在下拟带人前去追剿叶麻一行,可否?”
胡汝贞取出一面兵符,道:“调两艘船。追紧了,务必不许其再有机会作恶。”
辜远瞻接边兵符,道:“领命!”一转身眼角扫过盘腿运功的赵错,问道:“小赵伤得怎样?”
赵错收功出定,“哇”的连吐几口红黑的淤血,胸臆顿觉舒畅了许多,喘着气道:“好多了。辜大哥,是否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我可不兴用伤兵,养好伤再说。”说着,辜远瞻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丹药,送到赵错嘴边,“这是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