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非凡知趣的背过身，米粒窸窸窣窣穿着衣服。

“啊！”

郎非凡以为出现了什么危机变故，急忙转过身，还好米粒已经穿好了衣服，她眼睛里噙着泪水，就和那天月夜下一样，如哥萨哈盐湖里纯净的盐粒：

“我的头发。”

米粒摸着自己光秃秃的头顶，手颤抖着，表情里混杂着悲伤，惊恐，羞恼。

“米姐姐你怎么了？”

米粒有些失神，但是瞬间恢复了镇静，她用袖子抹掉眼泪，揉揉银耳的头，语气淡然：

“没事，有一只小虫子。”

“原来米姐姐还害怕小虫子，羞羞。”

米粒把地上蜕下的人形皮囊折叠好放入自己怀中，勉强站起身往粗壮根须处寻去，脚步虚浮，郎非凡知道她要做什么：

“在这里。”

郎非凡从根须下拿出藏好的头发，他知道自己有些愚蠢，一个女子既然能把头发养到脚踝，这头发对她来说肯定是极其重要的，根本无需照镜子，自然一醒来就会发现少了，根本瞒不过的。

郎非凡小心翼翼捧着带血的秀发，递到米粒的手中，米粒张张嘴，什么都没说，接过，她向往常一样用手抚摸着长发，从头到尾，头发乌黑茂密，有五尺多长，像一条黑色的柔软丝绸，郎非凡心想养多久才能养这么长，这不仅是头发这么简单了，对米粒来说是青春岁月，抑或是生命的组成部分，而更残忍的是：纵使以后岁月再长，她再也不会有这样的长发了。米粒把头发上的乱发抚平，把尘土和碎屑拿掉。

她把长发盘起，脱下外套抱起来，吃力的走到石壁的一边，跪在地上，用手挖了个土坑，中间停了三次，把包裹着的头发放了进去，停下来，注视良久，不知在想什么，又把土埋上，用小石块垒起来，末了又在地上跪了良久。

郎非凡把银耳拉在手里，她似乎感觉到有些沉默：

“大叔，米姐姐在做什么，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了？”

“她有些累，需要缓一下。”

“奥。”

郎非凡席地坐下，银耳也乖巧的坐在他身边，两人心有灵犀的不说话。日上中天的时候，米粒蹒跚走过来，她脸色莫名的苍老。

“走吧。”

“往哪？”

“往前。”

“好。”

郎非凡站起身，拉着银耳，他提议背着米粒，米粒拒绝了。米粒仍旧走在最前，虽然走的很慢，郎非凡有耐心的跟在她身后。

意想不到的是，郎非凡手腕上的铃铛又毫无预兆的响起来，郎非凡急忙喝止：

“停！”

石窟安静的可怕，停顿了三秒钟，整个石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头顶的石块劈头盖脑的掉下来，日光汹涌扑来，面向石壁上的怪物雕刻更是土崩瓦解，九头，翅膀，三叉戟，一个接一个的掉下来，猩红粘稠的血液从雕刻内部喷洒出来，仿佛是一场可怕的腥风血雨，雕刻双脚处的通道彻底被掩埋了，堵住了去路，情况危急，刻不容缓，郎非凡一把抱住米粒的腰把她扛在肩头。

“喂，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米粒轻若飘絮，手拍着郎非凡的背，郎非凡大病初愈也丝毫不觉得米粒沉重，又把银耳抱在怀里，朝着来时的路返回去，头顶滚滚落石，脚下的地面左右晃动，郎非凡无所顾忌，拼命的往回跑，他大脑一片空白，浑身不知从哪里生出无尽的力气，耳边的声息，景象都消失了，他只顾着往来的方向跑，生死都忘了。

他跑啊，跑啊，跌跌撞撞，如同在梦境的黑暗里，他不能倒下，也是奇怪，滚滚落石如雨，他如蝼蚁般卑微渺小，却没有一块落石砸在他身上，他顺利的到达出来的洞口，然后钻了进去，又往里边跑了好久，直到他感觉到累了，疲倦如水般袭来，他才倒在地上，他知道这里很安全，在蜃的身子里，它不会塌下来。

米粒从她背上掉来来，咳嗽不止，银耳关切的抓着郎非凡的袖子，郎非凡气喘如牛，喉咙风箱一样响着。

“大叔，你没事吧？”

“没事。”

“这里太危险了，咱们还是算了吧。”

米粒向郎非凡看去，两人目光交回，不知道各自在想什么。外边轰隆隆，轰隆声响不断，天仿佛要塌下来了，他们所处的地方忽地变成了肉色，弥漫着臭味，银耳捂上了鼻子，声音变得古怪：

“大叔，米姐姐，好臭啊。”

郎非凡心知肚明，这里是蜃的**附近，看看米粒，她皱着眉头，似乎也猜出了身在何处。

“接下来怎么办？”

“活下来再说吧。”

地面上下抖动，所处的空间在移动，郎非凡耳朵嗡地一声，又听到了蜃的声音，难以掩饰它的激动：

“天不亡我老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