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天已经很冷了,街上行人寥寥无几,我蜷缩在街角一隅,身前放着一只残缺的碗,偶尔有几个人行色匆匆的从我面前走过去,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低着头,仿佛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以前跟着父母四处求医,而今我孤身乞讨。
叮当!
铜板碰撞破碗发出美好清脆的声响。
“谢谢,咳咳。”
我没有抬头,那双脚停顿了片刻继续朝前走去,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退回来了,莫非他想收回铜板?我很好奇,抬起头,面前站着的人带着一顶斗笠,斗笠的阴影下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他没有看破碗里的铜板,直视着我,被一个陌生人盯着看很难受,更何况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我收起破碗,准备一走了之。
“站住!”
“铜板我不要了,还给你!”
“别害怕,我只是想请你吃一碗面。”
“不用了,我自己买就可以了。”
“有些面是买不到的。”
“我不喜欢吃面。”
他一把拽着我的手腕。
“放开,咳咳咳咳。”
“跟我走吧,我帮你治病。”
“不走,你怎么知道我有病?你才有病呢!”
“小丫头倔的很啊,你体内的寒气这么重,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尤其到了每个月的初一十五。”
他伸出手在我的额头上画了几道奇怪的图案,一股热流从脚底升起,从下到上,流经我的四肢百骸,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泰。
“走吧!”
我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步,他笑笑,揉揉我的头,牵着我走到一家面馆,他看着我吃了三大碗,又把他面前的面推给我。
“你不吃?”
“我不饿。”
面中有一个鸡蛋,几点葱花,放点盐,放点调料,我从未吃过那么好吃的面。
“我叫皇甫磊,你呢?”
“米粒。”
“好名字。”
我喝掉碗里最后一口汤,抹抹嘴。
“吃饱了吗?”
“嗯。”
走出小镇,他从怀里掏出两只纸扎的马,朝着纸马吹口气,变成了一大一小两只活蹦乱跳的马,他骑着大马,我骑着小马,小马是红棕色的,很可爱,摸它的头它就会回过头来舔我的手掌,下马休息的时候它会自己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有时候它还会远远绕到我身后来个突然偷袭。
“喜欢吗?”
“嗯。”
他嘴里念了一阵咒语,小马又变成了纸马,飞回他的手里,我满怀期待,以为他要送给我,我猜对了一半,他是要送给我,只是送给我的是一堆碎屑。
“那就送给你好了。”
“你!”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我握紧了拳头,失去理智一般朝他扑去,他大笑着把我扛在肩头,我不停的捶打着他的背。
“放开我,咳咳,放开我。”
他在我的肩上一点,我就失去了力气,当我再醒来时,我光着身子泡在一只大木桶中,木桶中的水很烫,里边漂浮着很多的药草,而我像被施了法术一样,一动不能动,嘴也张不开,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门打开了,他站在万丈光芒中,我看不见他的容貌,但是能听到他的笑声,他抱胸而立,身影很高大。
每天到了吃饭的时间他会来喂我,每天换一次药汤,我大小便失禁,药汤会变得很臭,他完全不在意,就这样我在药汤中足足泡了七七四十九天,那是一段梦幻般的日子,半睡半醒,我有时感觉自己已经死了。他乐此不疲的喂我吃饭,换药汤。
我被抱出来的时候,身上都泡烂了,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白骨,他把我抱出来,赤裸裸的平展在床榻上,毫无顾忌的用药膏涂抹着我的身体,虽然我才十几岁,但我也知道男女有别,我想到了自杀,可我下不了手,我的命是我爹娘给的,我爹娘为了我的病一个被打死,一个疯掉,我不想让他们的辛苦白费。他看我的眼睛里有种莫名的失落。
我身体长出了新肉,浑身上下充斥着药香,是的,我不是天生药香,所谓的药香只是失败的治疗馈赠的伤疤。他减掉我的长发,扔给我一身男装:
“你恨我吗?”
我点点头
“你想治好自己的病吗?”
我点点头。他把我关在一个全是医书的屋子里,每天按时送饭,也不指点我,任由我在屋子里翻阅书籍,我铆足了劲想在书中找到医治自己身体的方法,然而没有,一年之后他把我放出来,他带我周游西域,给别人免费看病,也到深山野林中一去就是几个月,风餐露宿,他让我背最重的行李,给我派最多的活,我在山野里被他强迫吃了无数的药草,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