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树洞口,远远地看到郎非凡和老楚骑着白鹿跑回来。郎非凡翻身下来,爬上树。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离开!”
“嗯?”
郎非凡把银耳抱出来,背她踩着藤梯下树,我的左腿已经毫无知觉了,走路都不能走,更何况下树。郎非凡又爬上来接我。
“不用管我,你们走吧,我想自己在这里一个人待着,这里挺好呀。”
他不由分说的把我背在背上,带我爬下树,他的背很宽,很平稳,这不知是他第几次背着我了,除了我爹,他是唯一一个背过我的男人。
我什么念头都没有了,我像漂浮在空气中的一朵云彩,我不想靠岸,也不想着陆,我注定是不属于任何人的,包括我自己。
郎非凡把我和银耳扶上白鹿,老楚在前面带路,他牵着白鹿跟着,老楚咳嗽一声:
“小伙子,咱们的战利品呢?”
郎非凡从怀里掏出两块琥珀色的东西递给我和银耳:
“蜜糖,从蜂巢里弄到的,尝尝!”
银耳笑眯眯地塞到嘴里,一脸满足:
“好甜哦。”
我并不喜欢吃甜食,郎非凡的眼神很真切,我不好拒绝,把蜜糖搁到嘴里。
“甜吗?”
我点点头。
又走了很久,出了松树林,前方出现了一座山涧,过了山涧,听到了泉水叮咚,白鹿的背上下起伏,一路颠簸,我昏昏欲睡,我讨厌这样的感觉,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爹爹,我好冷,咳咳。”
“小米乖,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朦胧中他把我抱起来,我看到站在一旁的娘亲泪眼婆娑。
“他爸!”
“你别管了。”
乌云低矮,爹爹把我背在背上,他的背好宽,好大,脚步匆匆地走着,天空不知是下着雪,还是下着雨,还是下着冰雹,还是下着流星,总之五彩缤纷,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我紧紧地抱着爹爹的脖子,他的脖子很温暖,像是火炉。走了好久好久,没有尽头。
风沙漫天,我站在卡里扎桐暴风眼中心,暴风眼外的天空下着沙,一个男子带着一个小女孩来看病,男子跪在我的脚下。
“她是你女儿吗?”
男子苦笑着摇摇头。
后来只剩我一个人了,我在滂沱大雨中奔跑,头顶电闪雷鸣。
“爹爹,娘亲!”
没有人回应我,我看到野猫在****着摔碎在地上的破碗,我冲它呼喊,它抬起头露出诡异的微笑。
“小米!”
“爹爹?”
“你知道爹爹为什么给你起名叫米粒?”
“不知道。”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孩子,”
“爹爹!”
“好好活下去!”
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跌坐在地上。
“不要啊!”
“嘿嘿嘿嘿,死啦,死啦,都不活啦!”
“娘亲!”
我伸出手去拉她,只握到了一片虚无。
期间我醒了一次,我还在白鹿背上,银耳嘴里哼着儿歌,老楚和郎非凡在说话,声音像苍蝇一般嗡嗡嗡嗡。
我闭上眼就看到了那片金黄的油菜花海,头顶的太阳是琥珀色的,就像一大块蜜糖,我在花海中间奔跑,唱歌,跳舞,身体轻盈,头发倾泻到脚踝,我用油菜花编了一顶花冠,戴在头上,蝴蝶和蜜蜂在我身边翩迁飞舞。我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精灵。
我看到一个男孩牵着一个女孩子从我身前跑过去,他们在油菜花田里翻滚打闹,嬉笑撒娇。
我不由自主悄悄地走过去,跟随着他们,他们是那么年轻,那么美好,那么欢快,那么活泼。可是他们发现了我,远远地躲开我,指着我的头顶,女孩捂着嘴笑,男孩拉着她的手,眼睛里充满了鄙视,他们消失在油菜花海,我愣在原地,风吹动整片花田,落英缤纷。
油菜花田远去,眼前出现了一潭清泉,我忐忑的走过去,我的花冠不见了,蜜蜂蝴蝶消失了,潭水倒影的那个人好丑,她是谁,秃着头顶,眼角额头还有皱纹,穿着男子肥大的衣服。
“她是谁?怎么这么丑?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潭水中的那个人,头顶上长出了树的根须,越长越长,张牙舞爪,树根向着天空生长,把根须扎在了云朵里,她的脸越来越模糊,身体变成了树干,双腿分开叉,倒悬在空中,变成了一棵树。
一棵长在云朵上的树?一棵向着地面生长的树?
我不断的后退,不断地后退,扑通一下子跌进了装满了滚烫药汤的木桶里,水淹没我的头顶,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