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刚刚升起,一道道光撒在暗黑色的城墙之上,那些沉厚的石砖已经不知多少次见过这再平常不过的日出了,偌大的城池,只是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旌旗在风中飘舞着,守了一夜城的普通士兵李贵睡眼惺忪,已经很疲倦了,但是,他不敢放松警惕,不远处便是穆军的大营,他们已经围困亳州好几天了,可是连一次正式的进攻都没有发起过。虽然他也很奇怪,但是这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他的任务便是服从命令,坚守好自己的岗位。就快要换班了,还有一个时辰,他便可以回家好好睡一觉,家里有等候他的妻子,他的儿子今年两岁了,生的胖嘟嘟的,他很喜爱这个孩子,因为他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才有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心里宝贝的很,他喜欢让自己的儿子骑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自己带着他到处跑,他生平没有什么大的追求,只是这样的日子,他已经很满足了,这样想着,他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微笑,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定了定神重新站好,向远方望去。
忽然,他的瞳孔张大了,在不远处的穆军大营里,赫然出现了一些巨大的东西正向着亳州城的方向驶来,他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才看清,原来是巨大的楼车!不止如此,随着几声巨响,天空中出现了几块巨大的黑影,李贵愣住了,过了半晌,他才想到要去敲钟示警,可是还没未走几步,那些巨大的黑影便已经到了跟前,他看清了,那些原来都是巨大的石块,然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穆军进攻了,就这样无声无息。虽然魏定西早有准备,梁军反应很快,但是穆军凭借着远距离的投石车不断向着城内发动进攻,已经半日过去了,穆军还未真正进攻,但是梁军已经死伤不少。
亳州两面环山,此刻穆军三面围城,三面进攻,大梁守城士兵感到一股死亡的气息向他们扑来。亳州城上虽安装了不少城驽,但是投石车距离太远,根本就不在射程范围内,而那些巨大的楼车好像也知道城驽的射击距离一般,只停在射击范围之外便不再前进一步,由于巨石不断砸下,不少城驽反而被破坏了。
“将军,这样下去不行啊,要不然士兵们先撤下来,等穆军攻势过了再上城?”一名将领对着魏定西道。
“不行,也不知穆军何时造了这些巨大的投石车还有楼车,若是我们撤了,穆军趁机用楼车登城,那一切便都不可挽回了!传令下去,让士们都堆在城跺后,不要露头!”魏定西道。
“是,将军!”那名将领听了魏定西之言,抱拳道了一声,然后便朝城门上赶去。魏定西看了看他的背影,又握了握自己的佩刀,眼神坚毅。他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发须都已经有些发白,可是身体依旧强壮,他镇守亳州城已经十数年了,十几年间他全力守护着这座城,因此,亳州可以说是他的第二故乡,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对它有任何的破坏。
十几年间,他只回过家乡一次,那还是他母亲去世之时。数十年沙场生涯,一朝返乡,亲人乡邻已不识,那时,他伏在母亲的棺木前痛声大哭,也不知多少年入伍前,他曾经说过:娘,您放心,我会让您和咱们家人都过上好日子!可是等到他已功成名就之时,却又缠于军务,长期驻守边关无法返乡,一直到母亲去世。他从乡人口里得知,直到最后一刻,母亲眼睛望的,仍是当年自己离去的方向。这些年来,虽然大家叫他大梁第一名将,可是,他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呢?
他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定了定神,让自己从回忆之中清醒过来,战事还在继续,穆军的投石车已经开始停止投掷石头,此刻楼车已经开始逼近城墙。
琉玦身披战铠,他没有坐在专门为他准备的可移动的楼帐上,而是骑了一匹马,这匹马是西域进贡的,速度奇快,他很喜欢。他看着眼前缓缓向前移动的楼车,问道:“慕容重,你觉得我们今日我们能拿下亳州城吗?”
慕容重道:“有陛下御驾亲征,加之我穆国士卒勇猛,所到之处无不攻克,今日必能拿下亳州!”
琉玦还是看着前方,没有说话。这些楼车在他开始进攻梁国之时便已经命人建造,不止如此,还有那些巨大的投石车,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些日子推进速度过快,这些东西又过于笨重,所以一直没有运到,之所以这几天没有进攻,一方面是为了试探魏定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等待这些东西运来,亳州城城高墙厚,若是没有这些东西,只会白白让士兵们丧命,况且,他还在城里,他会袖手旁观吗?他不知道。
大梁的士兵们感觉到穆军的石块已经不再满天乱飞了,心里纷纷松了口气,可是看看周围,每个人脸色又变得沉重起来,四周一切都是一副满目疮痍模样,碎石满地,同袍的残肢断臂也到处都是,空气中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可是,当他们慢慢从墙跺后探出头来时,他们又惊呆了,因为在他们眼中,一些巨大的黑色怪物正向他们慢慢逼近。大梁的士兵们知道,这东西叫楼车,上面可容纳数十人,他们有些人手持盾牌,有些人手持弓箭,他们可以居高临下向自己攻击,可是自己却很难攻击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