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萦绕在九是的心头永无法消散。
如今这一切都已不再重要,阿念并没有死,仅此一点就已经足够。但同时九是长老心中大惊,这是否也意味着寞小天也并未曾消失,当年他的手触碰到襁褓中的女婴阿念时看到的幻象终究还是会成真?成年之后的阿念,依旧会是重新封印寞小天之人吗?心想至此,九是长老的眼角不由自主朝莫予的身上瞥了一眼。十年未见,莫予的身形手法远在他的预想之上,可在粗布蓝衫的青年人身上,无论如何都看不到红衣似火的寞小天的影子。
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利鸟鸣,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巨大的白色鹰隼,在他们所站之处的高空之上盘旋飞翔。鹰隼背上,一白衣男子衣袖飘飘,来人正是伏若赢。
阿念的脸色顿时煞白,她想不到伏若赢来的是如此之快。尽管凌安已死,伏若赢未必已知莫予九头变身的真相。但她还是不由手脚发软,浑身颤抖,有种即刻要倒地晕厥之感。她转头看向莫予,只见他眉头紧锁,双目微微眯起,抬头仰望天空之中的白衣男子,脸色十分淡漠,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九是长老却面露喜色。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能在此处寻得伏若赢,无论如何也要留住此人与之一叙,好解多年来他心中的众多疑惑。
片刻之后,鹰隼希革扑扇着巨翅落到离众人数丈之远的地面上,伏若赢身形一晃,已从希革背上飘了下来。脚刚落地,众人还没看清他是如何移动的,他的身形就已经站到了九是长老面前三尺之远,躬身朝九是长老施了一礼,脸上笑容微微荡漾,让见其笑颜的众人如沐春风:“长老,别来无恙!”
九是长老慌忙上前,弯腰还了一礼:“想不到能在此处遇见先生,真是何等幸事!”
伏若赢淡淡一笑,深蓝色的眸子微微一眯,眼神却越过九是长老,直直看向此刻正站在九是长老身后,一脸苍白的阿念。无言之中,阿念的心头一震,双脚微微打颤已不由自主朝前迈去。她从伏若赢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命令:“你还不过来?!”
然而她颤抖着的身躯刚刚迈出一步,莫予伸手一抓,已将阿念冰冷的手抓在掌中。阿念恍恍惚惚,顿时呆立在原地,不知是该向伏若赢走去,还是该留在原地和莫予呆在一起。
伏若赢眼神在莫予的脸上一扫而过,不做丝毫停留。他嘴角的微笑更甚,转头看向九是长老,缓缓说道:“想必长老已经和阿念见过面了,伏某无须多做解释。长老也不必猜忌了,她就是当年的阿念。”
九是长老没有料想到伏若赢会如此直白,此亦也承认了当年他去而复返救下了坠入天坑之中的阿念。只是那日伏若赢明知阿念并没有死,却还在天坑洞口任由九是长老拉住他的衣袖老泪纵横,痛哭疾首。九是长老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便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先生既然知晓阿念并没有死,当年为何不坦诚相告?”
伏若赢微微一笑:“当年的阿念,确实已经死了。你眼前的这个阿念,只是伏某在地狱门口拉回来的亡魂,又为她续了命而已。前尘往事她已不记得了,就如同你们凡间之人所说,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
九是长老一惊,难怪阿念看到自己时的眼神,如同见到陌生人一般。此时他的心中,有诸多疑问,包括当日从幻境之中破阵而出的寞小天,还有纠缠了他二十年的关于莫予的身世来历。只是这些问题,都不便在他人面前提及。
伏若赢似早已看出九是长老心中所想,他清淡一笑,说道:“本在数年之前,在九焰山上初见莫公子,曾允诺他去北方专程拜访长老。哪知后来突发变故,误了行程。不想这一耽搁,五年光阴已悄然而逝。如今在此处遇到长老,伏某心中是何等欣喜。正好此处东去百余里,有一小镇未被火灾殃及。长老可否愿随伏某一同前往,在镇中寻一僻静茶馆,细细互道别来之情?”
九是长老心中甚是欢喜,以此看来,此次伏若赢必会回答他心中所有疑问。他向一众弟子交代一番,便跟着伏若赢向东而去。而自阿念被莫予伸手拉住,伏若赢就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等到九是长老和伏若赢的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合欢净月阁的弟子遵循师傅吩咐,找了几块还未被火焚烧殆尽的竹竿木板,从随身携带的换洗衣物上面扯下的布条搓成绳索,绑了一个简单的担架,将凌安的尸体放了上去。他们会将凌安的尸体,抬到最近可以买到车辆马匹的村庄或城镇,再日夜兼程运回北方。
而莫予和阿念,就留在原地,等九是长老和伏若赢回来。
很快,澄水城中又空空寂寂,只剩下默然相对而站的阿念和莫予二人。希革早在伏若赢和九是长老离开之时,也拍拍翅膀,双足点地直冲云霄。自始至终,它也不瞧阿念一眼,自是对先前阿念拔剑相向,余怒未消。
阿念的手依旧被莫予拉在手中,两个人无语对视了许久。莫予轻声问道:“为什么?”
阿念努力作出展颜一笑,脸色却是异常苍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