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约住波涛,稍时,风平浪静,彩彻区明,归衍还剑入鞘,水兵还报道:“总管,河边发现一队车马。”
归衍了然道:“那是华山君的车驾,他遭了盗贼劫持,身边随从不知有无存活。车驾暂且交给梓翁看守,待我禀明尊上,再作区处。”
这时又有人叫道:“总管,马车里有人。”
归衍轻哦一声,微觉奇怪,缓步走近马车,忽听车中传来一声幽幽叹息,不由面色大变,定了定神,吞吐道:“车中莫非是舒儿小姐?”
车门吱呀一声打开,林舒撩开布帘跃下车来,望着归衍欲言又止的道:“久不闻问,归总管,一向可好?”
归衍深吸口气,拱拱手毕恭毕敬的道:“归衍不知嫂嫂陷落贼手,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林舒眼圈微红,强忍着心中酸楚淡淡说道:“承蒙总管搭救,我和沫儿感激之至。”
林沫和明钦随后从马车中出来,林沫对归衍印象极好,浅笑道:“归大哥,好久不见。”
“沫儿小姐。”归衍应了一声,转见明钦身遭绑缚,奇怪道:“这位是……?”
林舒解释道:“这位明钦兄弟是我和沫儿新近结识的朋友。黑山盗贼抓了华山君、又将我俩拘在车中,一路上多亏了钦之照料。你大哥未落贼手,他没到水府来吗?”
归衍摇头道:“我和府君从水晶球中观察到华山君遭人劫持,因而设法搭救。请两位小姐暂且到水府歇息,大哥既然逃得性命,早晚会寻找过来。”
林家姐妹和林远图嫌隙很深,不过彼此份属叔侄,父亲于滈池水族多有遗泽,林远图也不敢妄施残害。
这回林沫恢复了几分修为,姐妹两个底气大增,说不得便要因利成便,火中取粟。
林舒不动声色的答应下来。归衍知道林家姐妹被削去鳞片,贬落凡俗。再没有踏水行波的本事。
他捏了个辟水诀,呵气成云,结作一个密闭的光罩,林舒姐妹和明钦一起迈步进去,如此便可以在水底自如的行动。
归衍这才集合兵将,簇拥着林舒姐妹一同返回水府。
…………
话说天地开辟之初,轻清之气上升,而重浊之气下凝,世间到处都是汪洋大海,经过数度沧海桑田的迁移,海水从高处向低地汇聚,从此便有了山脉、平原、低地种种不同的地貌。
河泽往往都是地势低洼的地段,然而不管几千几百尺的河海,底下仍然是高低不平的土地。
高一些的暗礁大抵都是适宜建造水府的处所,外间布置一些辟水大阵,专供修行有成的水族居住。
滈池水府也有千余年的历史了,河底又多有珊瑚、珍贝之类的奇宝,因为深藏水底不易探求,拿到人世间价值连城。无怪水府龙宫多有豪富之名了。
滈池君虽是个三等水神,林舒的父亲又不喜铺张,这水府建造的却也是高门大第,端严广阔。
归衍解散水兵、唤开府门,地上铺的都是平整的玉石,踩在上面滑不溜脚。
水宫中一个体似肉山的老者和华山君分宾主而坐,摸着蓬松的须髯把盏大笑,甚是欢欣。
华山君这回大伤颜面,说了些感激的话,曲意恭维,一副谦敬的样子。
“恭迎总管回府。”
宫门侍立的虾兵望见归衍奏凯而还,连忙高声传报。
林远图身边一个珠光宝器的健硕妇人闻言放下酒盏,欢天喜地的迎了出来。
“衍哥,你回来了。”
妇人欢悦的搂住归衍的手臂,挺着丰硕的胸脯挨擦了几下,崇敬不已的道:“衍哥真是好本事,略施神通便将几个贼人尽数擒捉。让我和爹爹的脸上大有光彩。”
归衍大感尴尬,轻咳道:“阿珍,你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谁?”阿珍这才注意到林舒三人,脸色不觉微微一沉,轻哟了一声,阴阳怪气的道:“这不是舒儿姐姐吗?这要回娘家来怎么不先知会我和爹爹一声,我们好派遣兵将接你去啊。”
原来这林珍是林远图的女儿,现今已经和归衍结为夫妇,她深知归衍和林舒有那么一段藕断丝连的旧情。见了林舒姐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林沫轻哼一声,不冷不热的道:“我们有手有脚,怎么敢劳烦珍小姐来接驾。”
林珍眼珠一转,抱着归衍的胳膊紧了紧,得意洋洋的道:“你俩还不知道吧。我和衍哥已经成亲多时了,可惜道贺的都是仙家贵人,未成请你俩喝杯喜酒,也是怕你们的寒酸样子伤了咱们滈池水府的颜面。”
“你……”林沫咬着薄唇怒目而视,泪花尽在眼眶里打转。
林舒握住妹妹的手意示安慰,看到林珍对归衍的亲密态度早就猜出几分,这时听她亲口证实心头纵有几分酸楚也并不觉如何难过。反而浅浅笑道:“那真是祝贺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