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展着四肢放落下来,掬了些河水洒到面上。
冷如心平常神情冷峻,样貌却颇为清秀。这时满身伤痛,嘴唇紧抿,修长的眉毛微微拧紧,竟有些惹人怜护的味道。
明钦哑然失笑,他从小到大也结识过不少美女,何曾用心打量过男人。世间风气不但男女之间要避些嫌疑,纵然同是男子也须顾及影响。男女相悦在于色,男人相许在于气义,颜色之表确实是很少注意的。
要说冷如心穿着吉光裘,本是很难被利刃伤到的。但非道子暗施定魂砂偷袭,灼破了外衣,都沾附到吉光裘上面。冷如心因此难以隐去形迹。迫于无奈之下,他就想解下吉光裘来个金蝉脱壳乘机重创一人,或许有机会转败为胜。
不料幽天君抢先一步,四人蜂涌而至打乱了他的计划,反而被非道子刺了一剑,慌忙丢了锁魂璧显出本象夺路而走。
妖族修炼成人之后等闲是不愿再显露本象的,通常暴露原形都是被戕害之后。可见这是很羞耻的事,就像人类恶迹昭彰,披露出等同鸟兽的一面,往往是身败名裂。千夫所指。
冷如心生性高傲,让他现出本象无疑是奇耻大辱,内外交攻之下这伤势远比意料中来得严重。
明钦帮他洗去脸上的污迹,冷如心却没有醒转的迹象。脸颊升起一片酡红,呼息微微急促,似乎起了热症。
胸前的衣襟湿了半幅,不时轻声咳嗽,非道子那一剑似乎刺的不轻。
明钦并没有多少治伤的经验。不过毕竟是修行的人,对气血脉络耳熟而详,眼前又没有道行前辈,只好自己动手。
沿着伤口的血渍将外衣揭下,冷如心里面穿的是毛光如雪的裘袄,明钦颇有眼力,看出这件裘袄质地不俗,却不知是他世代家传的吉光裘。
明钦未在裘袄上找到破洞,甚至一丝血迹也没有看到,心中暗觉奇怪。不知冷如心为了掩隐踪迹曾将吉光裘解下。直到栾金光一行离去才穿回身上。
明钦不明就里,接着解开裘袄,里面穿了件轻软的中衣,胸口现出大片殷红的血迹,衣衫紧沾到伤口上,瞧的人暗暗心惊。
“果然伤的不轻。”
明钦眼目微转有了主意,物类的唾沫颇有止血的功效,所谓舔伤口的说法倒不是空穴来风。而明钦的体质颇有特异,很有些立竿见影的效果。但冷如心受创很重,他又不比穆清绝那等窈窕佳人。医治的方法就需得另辟蹊径。
明钦到河中掬了些水噙到口中,漱了两漱喷到冷如心的伤处,从中衣上撕下些袂角小心擦拭,说来虽有些好笑。这河水掺了他的唾沫着实有些效用。
冷如心的胸口缠着几圈布带,不知道是什么用意,伤口紧挨着布带,不时有鲜血从下面沁出来。
明钦寻了半晌找到绳结,一圈一圈将布带松解下来,随着布条的松动冷如心的胸口似乎舒挺起来。明钦好像明白了什么,迟疑着停下动作,挠着后脑不知如何是好。
“这位冷大侠莫非是……”
似乎感觉到胸口的凉意,冷如心拧着眉毛轻哼了一声。明钦醒悟过来,正要扯些布带帮他简单扎住伤口。
身后传来轻微的水波响动,两道人影悄无声息的落到身后,纤细一些的女影飞快在明钦肩膀上拍了一下,笑骂道:“臭小子,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明钦骇了一跳,他方才顾虑重重神识不觉迟钝了许多,来人又毫无危险气息,难以激起修行者的本能。
两女不消说是刚从水府逃出的林舒姐妹。她俩奔出水面,正感无处可去,滈池虽有八百里方圆,修行者一目可以览尽,两女心思缜密,发现明钦也是意料中事。
林沫对明钦说走就走很是不满,心底还有少许的舍不得,走近了一看果是明钦顿时喜出望外。林舒颇感矛盾,但看林沫欢喜不尽的样子便半推半就的跟了过来。
“巧啊,你俩怎么到这儿来了?”
按照预想,明钦本该直奔困龙丘而去的。不料遇到大盗盟围杀冷如心,这一念恻隐耽搁了不少动夫反而和林舒姐妹不期而遇。
“我乐意。”林沫娇哼一声,眼波流转落到冷如心身上,讶然道:“这不是冷大侠吗,他怎么了?”
“栾金花等人要抢夺锁魂璧,将他打伤了。”
明钦忙道:“你俩来得正好,快帮他包扎一下吧。冷大侠这回伤得不轻。”
“我看看。”
林舒不知道冷如心是女扮男装,明钦将她胸脯上的布带解的松脱了。林舒一动手查验,不受约束的粉团忽灵一下弹跳出来。姐妹俩娇呼一声,脸蛋涨的绯红,望向明钦的目光大有怀疑之色。
…………
有了林家姐妹帮忙,事情便好办多了。她俩对冷如心本就无甚恶感,现在知道她是易钗而弁,和黑山盗贼争夺她们姐妹的话明显是当不得真了,出于感恩图报的心理,也乐意帮她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