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是名为交流的东西，他作为总指挥，总要先开口。会有异议，他这样想。在他经历过的无数事情中，所有东西都会有异议。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要先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是作为一个总指挥要做的事情，无论异议多么离奇，无论异议多么不能接受，作为一个指挥来说，他要接受，并且要把事情向着好的方面推进……

吉普车嗡嗡前行，罗秋阳戴着墨镜，笑着同伦玉川闲聊着……

其后的日子里两人有时会遇到，作为几乎两个方面的负责人，无论开会或者别的，总是时不时会遇到。而刚刚进入基地的陌生的大队的科研人员们，也在这样的渐渐忙碌中熟悉起这个地方，和同伴，而到某一刻，有了丝丝的融入的感觉……

作为两个方面，在各个地方开始的接触是充满小心翼翼与最大量的宽容的。无论是协商，或者别的。

而隐藏在内部的东西，却是坚硬的。因为一方是世界真理一样的科学世界，而另一方，肩负的是许许多多人们的切望。而更近的说是五万在大漠中活下来的战友。

所以双方都有不能退怯的理由，在现在的接触中来说，双方都未曾碰触到这个方面，还是在慢慢的碰触，而没有到真正的地方，所以两个地方都保持着巨大的宽容。而变故，发生在一切确定下来后的真正施工的某一天……

伦玉川默默经过一个个正在施工的工地，他是工程师，看着经过的方向了有没有什么不符合的地方。

来到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一起都在决定下来。科学落实到现实，需要极多的妥协，他心中虽然有些不快，不过也知道，这是必须的。他时常会逛逛，所以对于基地，他已经渐渐熟悉起来。

某一刻，他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看着正在搅动的混凝土浆石，他看了一会，伸出手掏起，然后舔了一下。

咸的。

他冷吸一口气。

“停下，都停下。停下……”挥舞双手对着面前的工地大喊。

……

罗秋阳依照惯例在基地里巡视，这是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尽管已经没有这样的必要，不过他仍是放心不下，所以从一年前开始的巡视倒是到了现在，看着拔地而起各个建筑，飞机场，道路，他有时会放下心里，却又会在下一刻提起心绪，路还远呢。他时常这样想。

这一天他依旧在逛着基地，脑海里回忆着昨晚的那次会议。虽然一直在做各种准备，不过当真正来临的时候，罗秋阳的经营还是被冲击了巨大。近乎各个方面都要做出改变。这当然是做事情的规律。先做一个样子，让接触、协商、各个方面让步。可是这样的事，总归是不让人开心的。

乱七八糟的想着，到某一刻，繁杂的杂嘈声传来，他走了过去……

……

伦玉川叫来负责人。

“你们一直用这样的水吗？”他对着对方和气的问。

“报告指挥。”来的是个偏瘦的战士，可能是个团长或者营长。

伦玉川挥挥手。示意对方不需如此。

“你们一直用这样的水吗？”他又问了一遍。

“报告，不是的。只是这个从这个工地开始的……”伦玉川本来在对方说报告的时候还想要挥挥手，但他微微动动了终究是安静了下来。

“这是盐碱水，谁让你们用……”他还想要说话身后传来笑声。

“哈，伦指挥。”

伦玉川回头，看着面前的人。

“嗨，这。”热情笑着的罗秋阳伦玉川脚下的水泥。“你看。这比我们用的。”

“……”

见对方不说话。他更热烈的笑了笑：“嗨，盐碱水是我批准用的。”说着又热情的笑了笑，捧起手里的水泥。“你看，这比我们吃的米都要干净……”

伦玉川看着对面的热情大笑的一身军装的罗秋阳。然后打断了他。

“施工是不能用盐碱水的。”

更热烈的笑。

“嗨。可干净的，不信你看看……”

“不行。”

“我们喝的就是这样的水，又苦又咸……”

“我知道，罗指挥。”说着他顿顿。“人喝了这样的水”，最多拉肚子……”

罗秋阳打断对方。

“伦指挥，可是没有办法啊，这附近只有这样的水了，你要不咸的水，我又不会变，去哪给你弄啊。”

“那我不管，用这样的水是绝对不行的，要是没有淡水，那就停工，绝对不能用这样的水。”

罗秋阳还想要说些什么，伦玉川挥手打断。

“罗指挥，人喝了这样的水最多不过拉肚子。要是工程喝了这样的水，要出大问题的。”说罢，他回回头对着工地大喊。“扒掉，全部扒掉。然后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