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罗秋阳一个人在营地指挥室里叭叭的抽着烟，什么时候染上的吸烟这个习惯呢，或许是在那个战役之后吧，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不过应该是在一次大战之后，就开始吸起了烟。那次死了很多人，有些活着的也是活的极惨的。而自己或许是幸运，总归，只是染上了烟瘾。

烟云寥寥，营地里昏黄色的灯光不刺眼，却混着渺渺的烟气，有着奇异的感觉。

难啊。

罗秋阳这样想。去哪里弄那淡水。

就这，已经近乎就是极难的事情了。几百辆车，无数水塔，还有改造的水箱，那儿还有这么多的人力去运水，基地就这么大。

他叭叭抽着烟，心里无数的东西来回滚动。

而是终于在下半夜的时候。他有了决定。狠狠的把手里的烟摁向烟灰缸。叭叭干涩的嘴巴，披起自己放在一旁的军大衣。撩开门帘。走了出去。

刺耳的警哨声响起。在可能是深夜的时候，这群人被叫醒。不长的时间里，列队，集合。整齐的站着。

罗秋阳看着面前的人们，直直的站着。

这一刻，独属于一个指挥员的断绝来到他身上。

“所有车，动起来，水在几百里以外。”他四处看着。“人就在车上，饿了，在车上吃，渴了在车上喝，困了，在车上睡。人歇车不歇……”

车辆动起来，罗秋阳看着，大灯晃眼，尽管一夜未眠，他仍是不困的。这样做有着不小的风险，人的困乏，车的操纵，荒凉的大漠，没有人休息好，他们，都是他的兵……

直到最后一辆车离开，罗秋阳又安静的站了一会，然后，默默转身离开……

紧紧身上的大衣，合着远去的灯光，身子仿佛又佝偻。而他只能走着。

日程终归是赶了上来，而作为某种意义上的胜利一方的伦玉川却时而会有些别的想法。

二日，一切都是照常的样子，伦玉川结束上午的工作，同孙抚民在吃午饭是有着些许的交谈。

他洗着手：“老孙啊，我最近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孙抚民没有看他，自顾的在做着计算。

“哪里不一样了？”

“说不清。”说着他好像洗完了手，来到衣架旁拿毛巾擦了擦手。“我刚来的时候，就觉得这是一个实验场。现在……”说着他摇了摇头。

孙抚民停下演算，他在队伍也算是有些地位的人，那日里在火堆中奋力救出材料后，虽然不说，但人们是尊敬的。

他吹吹面前纸上的橡皮屑，看着点点头。“你这样的感觉，我在刚来的时候，就有。”

“刚来的时候？”

“对，在火车上的时候。”说着他看向他。“可是在驱车来到这个基地的时候，我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他看着，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而在走进那天欢迎我们的队伍长廊后，我这样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伦玉川低头微微想了想。而对方没有再说，等待着对方理解。

到某一刻，他抬起头，他继续说。

“这么多的人，这么重要的任务，五万人在。当然，我们是科研工作者，可是现在来说，这项工程来说，决不是我们在空中搞，一切要落到地面上。

基地是真真正正存在的东西，五万人也是真真正正存在的东西，我们得有些，有些……”说着他突然停下仿佛在组织着语言。

好像想起了什么他不确定的缓缓说道。

“玉川你最近也有体会吧，最近开的会。”

“会？”

“没错，会。大家都带着自己的一种原则，我们的科学原则，罗司令的为这些士兵考虑的原则。都是没有错的。我们甚至是不能妥协的，一直是对方在妥协。可是，你想过没有，对方也是对的，这里的士兵都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我们有些事情也要考虑……”

“你是说，轻松。”

“当然不是，关于原则的事情，我们双方都不可能退步。这些人们都是抱着为国牺牲的想法来的，可我们不能把人就从心里打着牺牲他们的主意，这是不对的，也是对方不能妥协，所以我们一直在谈，一直在说，尽管以我们为主，可我们也要想，关于做这样的工程，是极为耗费人力的，也是不能说安全的。

而这些军人们，都是真真正正的，我们也要想，所以才会谈，这也是一直以来谈的最主要的问题，双方都有不能妥协的点，大家在桌子上说出来，谈出来，然后一起商量解决办法，这是做事的方式，我们当然不能退，这是科研，可是在桌子上说出来，对方也说一个方法，我们论证科学性，如果可行，为什么不能变一变，若是不行，我们当然不能同意，这是原则，对方也能知道。毕竟我们不止是代表着我们……”

伦玉川微微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