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孔邑自不可能退缩,何况他对自己的分析颇有信心,于是斩钉截铁地道:“吴司马,邑认为贼军已有退意,破敌当在今夜。”
吴匡一听先是愣住了,随即仿佛要确认自己没听错一般问道:“阿邑,你刚才说什么?”
“司马,邑以为贼军有退兵之意,破敌当在今夜。”孔邑重复道。
“你是建议今晚夜袭賊营?阿邑,事关重大,你可有何依据?”吴匡虽然知道孔邑年少有才名,也常听吴懿、吴班二人夸奖孔邑,但让他完全信任一个首次上战场的十七岁少年的判断,却是不太可能。
孔邑清楚没有足够的论据很难说服吴匡,于是便先将自己对来异讲过的关于贼军下午不会继续攻城的分析重复了一遍。吴匡一边听一边点头,本来他也觉得下午贼军继续攻城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却说不出理由,此时听到孔邑指出的“攻城时间间隔”,立时豁然开朗,也开始对孔邑有了些信心。
孔邑见吴匡听得仔细,便继续道:“司马,除了以上两点,你有没有觉得贼军今日攻之甚急、不计伤亡?”
“确如阿邑所言,另外今日西城墙之蛾贼似乎战力也比前两日强上一些,而且披甲者甚众。”来异听到此处插嘴道。“的确如此,莫非賊帅对此早有预谋?”吴匡想了想道。
“正是,邑以为那个梁姓賊帅倒是有几分谋略,先制造出强攻城南的假象,然后暗中派人潜伏城西,今日突然偷袭西城墙,却是险些被他得手。”孔邑继续分析道。
“既然策略有效,贼军不是应该继续偷袭东城墙么?为何你反而说贼军有退兵之意?”吴匡先是点头同意孔邑的分析,随后又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个却是关键,邑猜测是因为贼军伤亡过大,士气低落,已经无力强攻了。否则,如果兵力充足,只需今日城东、城西同时偷袭,陈留危矣。”孔邑答道。
“阿邑,你如何知道贼军伤亡过大?”吴匡问道。
“司马,邑每日都在数贼军之云梯数目,攻城三日,第一日共十四架云梯,第二日共十六架,今日到目前已有十架云梯。假设前两日每架云梯伤亡七十人,今日每架云梯伤亡一百人,那贼军伤亡总计便是三千一百人。”孔邑似乎早就料到吴匡会问,不慌不忙地边算边答道。
“那贼军填河的伤亡呢?”吴匡又问道。
“那些是贼军裹挟的流民。邑仔细观察过,虽然贼军看起来有两万多人,但是四分之一都是被裹挟的流民,真正能战者恐怕只有一万五千多人。三千之于一万五,已是五分之一,这对于百战之师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临时拼凑起来的贼军已是极限,再打下去恐怕会不攻自溃。另外陈留城墙高大坚固,我军兵甲齐全,短时间必然难下,长时间估计贼军粮草不足,所以综上几点,邑推测贼军不出两日,必将退兵。”孔邑侃侃而谈地道。
“哈哈,贤侄真高才也!怪不得阿虎那小子谁都不服就服你。如此说来贼营今夜定无防备,另外还可以从今日投降那几个蛾贼处拷问出賊营的部署,真是天赐良机阿。”吴匡此时已经疑虑全消,甚至开始顺着孔邑的思路想了下去,不过在提到阿虎时吴匡眼中的忧虑一闪即逝。
“司马所言甚是。另外贼军多为农人,惯于日落而息,夜里定然睡得死,只要我们能潜入賊营中,斩杀賊帅,贼军必败。”孔邑补充道。
“好!老来(来异),这里就交给你和赵司马了,我和阿邑这就去见老方,今夜定要狠狠出口恶气,替我们死去的弟兄报仇。”吴匡是个急脾气,想好后也不跟赵宠打招呼便带着孔邑往南城墙而去。
来到南城墙,方雄正在门楼上瞭望敌营,吴匡快步登上门楼,和方雄见过礼之后,吴匡劈头就道:“老方,破敌之策有了。”
方雄听后一愣,却是和吴匡之前一样下意识地问道:“吴司马,你说什么?”
“哈哈。”吴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此刻见到方雄呆住的样子很是享受地笑了两声,然后才继续道,“老方,我先给你介绍一个少年英才。阿邑,快来见过方司马。”
孔邑本来站在一旁,此时便过来向方雄见礼道:“邑见过方司马。”
“莫不是孔郎中孔公之子?”孔邑虽然一直在外黄求学,但是他在陈留郡也算少有才名,因此方雄一听孔邑之名便想到了。孔伷被禁锢之前曾为守尚书郎中,故方雄称孔伷为孔郎中,却不是医匠、大夫之意。
“老方,你猜对了,他就是孔公之子。而这破敌之策便是他想出来的。阿邑,你把刚才跟我说的再给方司马讲一遍。”吴匡想到时间紧迫,便直接挑明道。
孔邑将自己对“贼军下午不会继续攻城”、“贼军有退意”和“夜袭賊营当可破敌”的分析向方雄解释了一番,方雄毕竟从军多年,也多少看出贼军有些退意,因此,他很快便认同了夜袭之策,但是最终是否出兵还是要由文太守决定,于是方雄、吴匡、孔邑又急忙赶往郡守府,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