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峰三姑家的地略多,虽然其自己家只有四口人,但却因为两个本家哥哥相继随儿女进城享福,地都扔给了他这个老幺。三家十二口人,足足七十多亩地。
说起来也是造化使然。
小文的堂兄叫做小九,年龄比江峰大四岁。但早年因为教育体制问题,小九和江斌却是同班同学,只比江峰高一个年级。初三中考时,江斌和堂妹江茹还有程家海燕都报考的县里一中,结果名落孙山。倒是小九报考了中师,去了L县的一所师范学校继续学业。
江峰高三时,小九回村小学做了一名普通的语文教师。等到五年后江峰携妻回乡时才知道,这小九因为发表在县报纸上的一篇描写村头的那棵老杨树的文章,早在江峰大二时就被调去了县委做了秘书。
当然,据说这背后有他在交通局做局长的舅舅帮忙的谣传,可这并不影响人们对权利的向往和崇拜。一时间,小山村里的孩子们和小青年们,但凡能拿得起笔写得了字的,都纷纷投稿,掀起了一股歌颂家乡歌颂人文的炽热文风。
而江峰回来这四年,小九的官运享通,去年更是被调进了党委班子,据其本家谦虚地说法是********的储备人才。
这都不重要,人们并不关心。
个人的权利大小,和这些小老百姓没有什么太大关系。至少,不会产生什么直接性地交集。
人们看重的是其附带效益。
这几年下来,小文的几位堂兄堂弟都相继被小九安排进城,就连初中都没读完的小文,也有了去县酒厂坐办公室的名额。倒是小文比较明智,知道自己没长那屁股,推拒了。
这在乡邻看来,无疑是烂泥扶不上墙。大好地机会就这样被挥之而去,为此,对其很鄙夷了一段时间。
小文家的地,雨前也是种了一半的苕帚苗子,还有十亩谷子。现在的人们已经不再为口粮发愁,小米也逐渐退出了主要粮食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大米和白面。虽然家家还是要种上十亩八亩谷子,主要是为了牲口的料草考虑。而像江峰这样只种苕帚苗子,再花钱买草料的,绝无仅有。
余下的三十来亩地,江峰帮着种了两天,清一色的绿豆。这两年绿豆价格稳步上升,大前年八毛,前年一块四,去年最高时居然两块二收了几天。只是产量一直不高,列年都是在二百斤以下,一百四五十斤上徘徊。
连着抡了三天的犁仗,江峰实在是累得不行。从脚板子到手指尖,没有一处不感觉酸痛。躺在床上,很快就打起了鼾声。
欣欣看着电视,伸手推他一把,嘴里嘀咕着:“贱种!”
……
江峰家的地多,所以从开始就没指望着自己锄作。夏至刚过,小苗才刚从大针一样放了叶,江峰就趁着人们刚种完地还闲就雇人下地开始锄苗。十来个妇女在欣欣的头前猛带下,直把地锄得荡起了烟尘。四天不到黑,一百亩地胜利完工。待别的人家等到苗子一豁口高才想着锄地时,发现江峰正在给小苗施青肥。而江峰家的地因为放苗早,早已大半尺高。漫山的庄稼垄挨着垄,不用去看地头的基石,也能把江峰家的地一眼找出。
农家无大事,日子在平淡中有条不紊。
……
江峰赶着车,挥起鞭子使劲打在骡子背上,马车在雨中飞快的奔跑着。
“你慢点,差点没把我闪下去。”
欣欣喊道。说着把小薇护在怀里,伸手把塑料布整了一整,蒙的更加严实,
“我先就说走,不听。这雨下顺了,来片云彩就下雨……”江峰开口埋怨着,伸手又打了骡子一鞭子。
“我这不是想抽完它吗,明天就五月节,你赶早去集上。去年五月节蒜毫大喷下来,还卖三块五呢,今年节早,人们又忙,没几家来抽,我估摸着,能卖五块……”欣欣隔着塑料布说。
“就尼玛认钱,感冒着孩子再说,看我不给你扒皮!”江峰不依不饶,色历内荏。
“扒呗,哼,你还少扒了?”
……
今年这雨水,虽然来的晚些,可自从进了夏至,就开始三天一大场,两天一小场,来片云彩就下雨。这给正忙着间苗锄草的乡邻们增加了巨大的困难。满地的泥泞无法下脚,手锄三两下就变成了榔头。最可气的是拨下的草一转身就活,勒子耘锄全都进不了地。
江峰不担心这,只要天打开,就套着犁进地。他一个人,没办法象正常情况下那样用点葫芦一垄一垄的追肥。他是把肥分散的放在地里,用小提桶装了,手抓漫洒。犁仗一过,原本洒在垄背上的尿素也被拱起的土带到了正垄上,虽然有所浪费,但毕竟在自家地里,苗的根糸已经形成,又有雨水,也能保证吸收。
待等到别的人家顶着雨把苗锄好,江峰已经二遍肥进垄,趟地完工。而庄稼也直到了膝上,比别人家的足足高出小一尺。
这种耕作方法和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