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些沙石稀里哗啦从山上滑落,所幸我们的营地选在比较突出平坦的位置,我差些就用地震来安慰自己了,可那声破空之响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那既不是雷声也不是爆炸声,就好像是天被炸开了,使得所有人灵魂为之一震!
篝火火光微弱,更加映衬出四周的黑暗无界,我感觉到阴风阵阵,出奇的森凉,身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全是冷汗,还好内衬吸汗保暖,否则今夜肯定没几个人捱得过去。
整个世界寂寥无声,我目中无神,只想着赶紧恢复力气逃离这里。火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得炽烈起来,秃鹰消失了,应该是去找动物残骸去了,这些火就是他用动物的脂肪和角质烧起来的,去了毛皮之后,燃烧过后的味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臭,倒隐隐有股肉香。
“大家别担心,刚才的巨响应该是湖水沉降到洞内产生的排空异响,现在沉陷结束了,你们尽管好好的休息一下,我会安排人轮流守夜。”林非取下夜视仪对我们说道。第一次,我对林非的决定感到非常失望甚至愤怒,直到现在我的第一反应也只是想尽可能远离这里,以至于我都快忘了直升机这茬,我这辈子没这么恐惧过,但我也知道,林非的命令是不容置疑的。
“你是说,湖底有个大洞?把整个湖的水都吸了进去?”余教授有些不可思议道。
林非不置可否,随即找了个背光的地方坐了下来,面向湖泊消失的方向,背着我们,就这样从我们的集体存在中隐去。还好有队长在,否则我真的感到自己快崩溃了。
“地狱,是一个宗教集合的概念,是随着佛教的传入而慢慢融入到华夏民族的文化记忆中的,也就是说,地狱并没有我们所想象的那么恐怖,也不是我们所认为的那个样子。”男人突然严肃起来说道,我被他说得云里雾里,再联想到他们对那些珍稀动物的暴行,当即就怒道:“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说的,其实是希望你们不要过分的被这个词吓到,很多时候,人是被自己吓到的,不知道大家知道郑庄公掘地见母的故事不?”
“故事说的其实就是郑庄公与母亲姜氏有仇,因此郑庄公立誓与母亲不及黄泉永不相见,可没过多久郑庄公又后悔了,不得已只能命人在地下挖了直通黄泉的地道同母亲相见,母子得以重归于好。”小楚给我们讲道,我还是没有抓住这个故事的点。
“这个故事是春秋战国时候的,也就是说在阴曹地府这个概念以前,人们对地下的概念并没有明确的界定,所以才有了黄泉这一说,而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这个地方存在的时间比黄泉这个概念还要早,因此,这里不应该叫作地狱之门,但我们可以很好的用黄泉来理解,怎么样?是不是没那么可怕了?”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情还真的没那么压抑阴暗了,难道湖底的洞就直通黄泉?我当即又问道:“不对啊,这里应该叫黑泉才对吧?”
这时薛博士好像想通了什么,他对我说道:“《易经》中讲天玄地黄,因为地是黄的,所以地底的泉自然就是黄泉,而我们刚才所看到的黑水,其实并不黑,应该是因为湖底的震荡导致了砂岩和一些特有矿物质的上浮,再加上天色的变化以及光的折射,所以湖面看上去就成了黑色。”
这样说来我的恐慌确实减少了很多,看来越是害怕的时候越不能让大脑闲下来、空下来。
“如果照你所说,这个地方比黄泉的概念出现的还早,那么这个地方应该叫什么?”小楚的脸色也开始好转了,她极力使大脑处在高速运转之下。
“这个地方,说出来怕你们不信,根据《山海经》里的记载:北海之内,有山,名曰幽都之山,黑水出焉。在上古时期我们的祖先就已经有了生在阳间死在阴间的意识,只是那时的人们还没有一个概念来囊括这种意识,所以才有了幽都或者冥都一说。”
“你是说?山海经里记载的幽都是真实存在的?”这时一直细细听着的秦思诚也发问了。
“当然真实存在,只是离我们太过遥远而渐变成了神话而已,否则你怎么解释今天发生的一切?”
秦思诚被问哑了,我虽然心下恐惧,也不愿这样就寄希望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这时沉默良久的余教授居然发话了: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昆仑之丘应该大体就囊括于现下的昆仑山脉之中,那么学界的问题岂不是都解决了?
“教授,我可以这样说吗?我家里有座山,叫做昆仑,可不久之后,我搬走了,其他人又住了进来,而我为了怀恋我家原来的昆仑,所以我每到一个地方就要找一座山来作为昆仑的替代,我不知道搬到我家里的人是否也叫那座昆仑为昆仑,我更不知道他们又和我一样经历过多少次交替变迁,就这样历经千代万代,我家变成了你家,你家变成了大家,于是有一天,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为了这座山争得面红耳赤,可谁也说不出这座山到底应该在哪,你觉得这个问题是学者能真正解决的问题吗?”
“这个假设还是建立在语言和地域文化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