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叫声在夜色中更加让人惊悚，声音像幽灵在上空飘荡，又像利剑在黑夜里寒光劈杀。赵江赵科长、沈庆宏、李所长跳下舱，跑出来过看到担架上躺着一个瘦高的男子。这个男子短发，圆脸微胖，左腮下方长着大的黑痣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他双目紧闭显得十分痛苦。脸的右边留着许多刚刚凝固的还没来得及擦洗的血汁，很明显是前十几分钟才发生过的事情。

有村长气喘吁吁地介绍说：“他叫……他叫……王正山，我们到他家时，哎呀，这家伙，他……他正用自己的脑袋猛撞窗户玻璃呢。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嘣嘣嘣的，疯了似的，拦都拦不住。那血呀，妈呀，一个劲儿地滋。我们把他按住，包扎好之后，就这样一动不动了，吓是死人。”

赵江附身仔细观察了一下，又叫来医务人员进行检查和救治。

赵江把村长拉到一边问：“你到他家时出来刚才你看到什么，还有没有别的发现？比如看到什么不认识的物体，或者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详细地跟我说一下，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村长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双手抖动地点上，说话语无伦次：“在卫生所，他老婆。嗯是的。我还几个村民到家检查……他老婆青花躺在地上，电视碎了，碎了一地。估计快生了。”

“什么快生了？他老婆吗？”

“是的，那家伙，使劲儿得叫呀。”

“还有什么？”

“什么？没了。他老婆现在正躺在村里的医疗室所里，估计正在接生。”

“听到什么了？”

“没有……没有，哦，我看到一个闪电？”

赵江好像被他搞懵了：“一个闪电？你别着急慢慢说，说清楚一点。”

村长又点上一根烟长长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团，呛得赵江咳咳地一阵咳嗽。他说：“我快到他家的时候，距离有五六十米吧，家伙，唰地一下，就看到一个闪电劈在王正山的楼顶上。我还以为他家什么东西烧了。等我到他家就看到他在用头撞幕墙玻璃，他的老婆躺在地上，当时他的老婆一个劲儿抽出，嘴里呻吟着什么，听不清楚。另外几个人把他老婆送到卫生所，我们几个就把他抬过来了。”

赵江问：“呻吟？一点没听清楚吗？”

“我不知道她在嘟囔什么，一点没听清楚，你得去问她。好像是被吓坏了。”村长说，“王正山是个老实人，在村不生事儿，遇到事情总是先想着别人，吃苦就吃苦。怎么会这样呢？”

赵江不知道王正山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自虐，或许是收到了什么盅惑，或许是收到一些控制。他见医生还在抢救王正山，暂时还不会清醒过来。于是决定去看看他老婆青花的状况，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可以从她的嘴里得到些线索。为了能弄清楚这件事，他来到王正山家看了事发现场之后与村长来找青花。

一路上村长倒不像刚才那样紧张了，一边走一边向赵江他们讲述王正山的事：“他家里还算富裕，但娶媳妇晚，青花去年才怀上孩子。按理说，十月怀胎，这都十四个月了还没什么动静——这些是平时人们经常议论的，我们作为领导干部也派人关心一下——古代不是一个流传：殷商末年陈塘关总兵李靖的夫人怀孕三年六个月，生下来个哪吒。”

李所长微微发笑：“崔村长，你不应该是现代人吧，应该是上两个世纪的人。这么老掉牙的故事你还记得？再说那是神话，你的想像力够丰富的。你怎么不说，食人谷的事是天兵天将干的。”

村长有些尴尬：“我只是随口说说。这件事如果像有些人说的是地球以外的人干的，倒也可以说是天兵天将干的。随便说说而已，大家不必往心里去。”

赵江和沈庆宏没有吱声，只是默默地跟着紧随着村长走路。

他们来到卫生所时青花正躺在床上，她忍受的剧痛和惊吓使她并没有精力去注意他们的到来。她紧紧咬着牙，两条腿被两个护士用力分开叉。一个老女人见几个男人走进房间就惊慌地把他们赶出来，嘴里还抱怨：“真不讲规矩，女人正在生孩子，竟然冒失闯进来。”

赵江他们也觉得不好意思，退在门外。

沈庆宏问村长：“怎么让个老人接生，这里的医生呢？”

村长叹了口气：“在食人谷消失了……”

六月的夜色炎热不降，只有偶尔吹来的微风才能使赵江感到丝丝的凉意，才能让他的心情感到稍微轻松。面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的心头就像压了一块巨石，各种疑问像一个个火把烧得他焦头烂额。他仰望星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仍然没有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屋内传来老女人和红梅的叫声：“花儿呀，要生了。不要害怕，没事的。两腿弯曲，对了，就这样。慢慢吸气，再慢慢吐出来，好，就是这样闺女。我生孩子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不要扭身子，抓住床头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