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工夫,他们来到了老矿井。王可汗远远地看见那个导游徘徊在矿井外,显得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吴敏放下盼可,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他厉声厉气地说:“你们真是不怕死呀,昨天受了伤,今天又来。”
“吴敏松手。”王可汗赶忙上前阻止吴敏,“来这是客,松手——张先生,他们两个什么时候下去的?”
导游张为鉴整理一下被吴敏揪歪的衣服,瞪了一眼有些不服气:“你们这里的人都这么代客的吗?外国客人给了钱不该为人家服务吗?再说昨天是他们乱动里面的东西才被压住的,今天我提醒了他们好几回。再这样我可以报警,俺们河北人讲法。”他瞪着吴敏显然是在示威,见吴敏没有动粗的意思便缓和下来,接着说,“再说我也不愿意带他们来这里,出了事儿,俺们也有责任。是他们主动央求俺,叫俺别告诉你,这不一大早就悄悄地来了,进去有两个小时了。他们韩国人怎么对这个破矿井感兴趣?”
牛志好奇地问:“那你怎么不下去?”
“下面阴冷鬼才愿意下去,况且他们要求我在这里帮他们看着点。王老弟,你说他们是不是来这里寻宝的?”
王可汗他们笑了。
吴敏咦了一声仿佛想起什么说:“你还别说,我到想起五年前一些事来,有个姓赵的好像是个大官,嗯是个大官,他说这里可能出现过外星人。当时我们还不信,他就来过站在身后的一个姑娘让我们看说她就是外星人。你还别说那个外星人不仔细看还和地球人一样,而且挺漂亮。”
崔健一听有外星人心里顿时激动,拉着牛志说:“有外星人那还等什么?赶紧进去吧,我正想会会他们呢。”
王可汗让张为鉴照看妹妹,几个人带着尤溪一起走进了矿井。张为鉴看着他们的背影,噗鼻说道:“什么外星人,有病他们。”盼可甩开他的手回了一句:“你才有病,不许说我哥哥。”
这个老矿井进口前二十米四周全部是用石头砌起来的,冰凉得冒着寒气串入他们的毛孔,伸进他们的皮肤似乎要扒掉所有人的衣服。王可汗穿着贴身的特殊材料制成的温度平衡服都能感到一丝的寒意就更说其他人。吴敏紧紧地抱住双肩,嘴里骂着脏话硬撑着向里面走。所有人都一个姿势:弓着双腿,上身后仰,随时准备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地上已经被外面化成的雪水侵湿,发出硫磺的刺鼻的臭味,即使在冰冷的空气中仍然像幽灵般带着万份的恶意急速地撞击他们每一个人七窍侵入体内。越往下面走,这种味道越浓越强烈,越往里面走越阴冷,光线在慢慢地消失,黑暗正在吞噬每一个接近它的身体。他们彼此嘲笑着对方的虚伪或者自作顽强,即使无法忍受这样的环境也要装得像一个英雄坚强地走下去。互相一句话也不说,也许是都想制造出一个恐怖的气氛来吓唬对方,也是已经被吓得无法通过身体上神经给器官发号施令。
“哎呀,妈呀。”牛志踩到了一趟稀软的东西,趔趄滑倒的瞬间把吴敏也拉倒在地。
吴敏惊慌地也叫起来:“叫你妈呀,怎么了,怎么了。”他那粗壮的双手撑在泥里面,胡乱抓着却找不到可以固定的东西使自己重新站起来,屁股紧紧地被吸在地上。
“真******滑,来服我一下。”牛志也不知道又拉住了谁的胳膊,挺身站起来,可惜这样漂亮的起身动作就连自己也看不见。接着他去来吴敏,却被臭骂了几句:“吓死老子了,吓死老子了。你摔倒就摔倒吧,喊什么玩意儿。”
崔健笑着把手机上的灯打开却又被牛志骂了:“我——靠,你有灯,不早拿出来,死呀。”崔健把手机举高,光线仍是显得无能为力,只能照很小的范围,足够让大家看到吴敏裤子上湿漉漉的一片,而且还冒着热气,像烧开了水的锅面缓缓升起白色的气体。谁也憋不住,就连身体是条狗的尤溪都想乐出声,但谁也不敢笑出来,因为对于二十多的人来讲尊严是至高无上的。
王可汗接着微弱的光,扶住吴敏说:“大头雷,你要不出去帮我看着盼可,我不放心那个导游。”
谁也不傻,吴敏自然知道这给他台阶下,但是如果这样出去不甘心,于是说:“没事,有什么不放心的,离家怎么近。走吧,找到那两个瘪孙看我怎么收拾他们。我给大家唱只外国歌吧,边唱边走热闹。”
他们并没有让吴敏唱歌,而是呼喊康中继的名字,又前行了几十米仍没有发现康中继。
不知道走了多远多深,王可汗开始感觉呼吸变得困难,需要仰起脖子鼓起胸囊像准备打鸣公鸡使劲儿拽胸腔里面的那口气。他看到尤溪轻飘飘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的人已经放慢了许多,包括崔健。他提醒大家不要喊了,尽量少说话,如果真的感觉不行就返回。都点头表示明白,但没有一个退缩。
脚下已经干燥了许多,甚至能闻到行走时用力搓起很久没有阳光照射的带着梅毒灰尘的气味,顺着鼻孔和口腔进去,千军万马发疯攻击五脏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