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我晃动铜铃，青黑色中带着点点锈迹，锈迹之下又筑融出飞龙舞凤，这一看便知不是现代工艺。

车窗外，景色飞快倒退。道路两旁，重山静水，若不是时而响起的鞭炮声和飘扬的青烟，我早已把今日遗忘。想起来，他去世竟有一年了。

“醒了？”他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怎么哭了？”

我一愣，手擦过眼角，泪水打湿了半边脸，“可能...可能是想起了他们。”一路再无话，只有铜铃响个不停。

凤鸣山下，找了方便的位置停好车。打开车门，铜铃声停。我不明白地看了一眼他，他只是笑了笑，背上行囊，提上香烛，拨开杂草，牵着我登山。

“它不响了呢！”我晃动铜铃，它就像是被施了无声咒一样，不论怎样碰撞，始终都不肯发出声响。

我无趣地将铜铃收起，“为什么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放我这儿？我记得前两天，有人出价三千万吧！你就不怕我弄坏了吗？”

“镇魂铃可不是玩具，你这样会弄坏它的。”他回头一笑，我脚下一滑，他抓得更紧了，“况且这个可不是能卖的东西。”半山腰，他停了下来，“果果，饿不饿？”

“倒是不饿，只是我们来这儿，真的是扫墓吗？”我看着他，尽力不去拖他后腿。

他看着我，突然捧起我的脸，吻了下来，“不仅仅是扫墓，我还要你。”话一出，我的心脏都跳慢了一拍。

我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他牵着我，继续向上爬。凤鸣山说高不高，说不高却在我们登了三个小时后，还只是到达山腰的位置。不过，他也没有打算继续向上攀爬，而是拉着我横向走了一段。

“到了，你先休息一会儿。”他扶着我坐下，从包里取出工兵铲。

山腰一凹陷处，他挥动工兵铲挖出了一道半人高的古铜门。牡丹富贵花，成群蝶蜂围绕。我有些吃惊，却又来不及吃惊。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推开了古铜门。

点绕红烛，插于铜门两侧。取香拜祭，递了其中三支给我。我学着他的样子，将香插在红烛旁。他伸出手，我牵着一同弯腰进了古铜门内。

点燃油箱，墓内顿时明亮起来。里面与我想象的并不一样，没有棺木，没有祭品，只有木制排位整齐地排放在墙壁的壁龛内。其中有他的家人，也有......我的。

“这里.....”我转了一圈，即便是过了百年，这里的牌位依旧如新。他打开行囊，里面除了食物便是小桶黑漆和红漆。

“这里是我们两家的合葬墓。”他点燃冥币和香烛，“一直以来，都是由我们两家轮流照看。”

“为什么要轮流呢？”我分别拜了拜，也拿了些纸钱丢进火盆里。

他取了红漆，给牌位上色，“因为我们谁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去。还记得在南海的时候，你父亲说的那些话吗？”

“自先祖们发誓效忠刘家那天开始，我们已经无法从这个圈子逃离出去。每个人的结局都是死亡，可是等待我们的却是地狱。”我猛然抬头，仿佛他不是他了，“秦家不是.....”

“十三军都说秦家逃过了这一劫，可只有秦家人自己才知道，逃过这一劫的代价是什么。”他看着我，“不过好在都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我重新取出了铜铃，挂在手腕上，朝各个牌位再拜了拜，“嗯，好在都结束了。”

阴风吹来，火盆里的火光突然灭了。风吹起灰烬，铜铃响个不停。我皱眉，这个场景曾在墓中见过，后来的结局并不好。后退三步，下意思地警戒起来。

突然，一只手从我腰侧伸出。那只手身着古代装束，修长却又十分苍白。我咬紧下唇，深吸一口气，不断告诉自己不能慌乱。心一乱，它们便会乘隙而入。

“...天羽，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千年，你终于肯来了.....”

“你是谁？”

“我？你忘了吗？我是仲君，陆仲君。”

我有些慌了，“我不是秦天羽，我不是秦天羽。”挣扎间，意识突然消失，可在意识消失之前，我仿佛看到了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子，身穿翩翩白衣出现在他身旁。

“果果，果果.....”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他的怀里。他哭了，这是我第三次看见他的泪水，“我不该带你来这儿，不该......”

我替她拂去了眼角的泪水，“不是的，我注定要来这儿一次。”越过他的肩，我看向了陆仲君的牌位，他们终于见面了。

回城的路上，我突然发现右手无名指多了一枚古色戒指。

“我们结婚吧！”他握住我的手，“我不想再等一千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