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郑员外出现在王记早餐铺之后,就扮了小乞丐去乞食。
可惜聪明伶俐的芊芊姑娘遇到的是又聋又瞎的蠢物郑员外,高明的手段成了对牛弹琴。
等她生够了闷气,决定再试试不太高明的手段。
于是芊芊姑娘钻进小巷深处的一个木棚里,悉悉索索半天之后,那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消失了,巷子里袅袅婷婷的走出来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媳妇。
郑员外吃完了早点,没看成热闹,便摇着四方步开始巡视他的生意。
郑员外作为忻城县最大的财主,光在县城就有十几家店铺,城外还有几个庄子。每天上午他都要到他的铺子里转上那么一圈,亲眼瞅一瞅才能放心。至于城外的庄子,一年到头也懒得去看一眼。一来一个庄子一年下来从土地里刨出的那点食儿,比不上一个普通店铺半年的收成。二来那些庄子和土地是他留着一旦城里的生意有什么风吹草动或者兵乱战祸时,用来保本甚至保命的,像这样的太平时节他根本懒得操心。
巡视完铺子,郑员外准备回家。刚拐过一条街口,迎面撞上了他家的母老虎。
郑员外的老婆大人,娘家是京里的,比他有钱有势;年轻时还练过武,随便活动下手脚就能让他鼻青脸肿;而且还善于经营,郑家的产业起码有一大半是郑夫人嫁过来后置办起来的。就凭这三条,郑员外的人生就注定是一出悲剧,被老婆收拾得老老实实不说,婚后二十年无子居然都不敢纳妾。好算是郑夫人自知理亏,让他纳了两房妾室,好歹生了个儿子。不过那两个妾室是郑夫人亲自给他挑的,长成啥样傻子都能想到……
这几天郑夫人隐隐约约听人说他家老郑跟个狐媚子勾勾搭搭,她也觉得不对劲。这个抠搜得恨不得一个大钱掰两半花的死老头子,最近怎么天天跑到外边吃早饭?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郑夫人便风风火火的出来捉奸了。
眼见郑员外光明正大的在街上晃悠,虽然迈着四方步那个得瑟样挺招人烦,虽然色咪咪的眼睛不时飘向大姑娘小媳妇的敏感部位,虽然在那个挺标致的卖梨姑娘前边磨叽了半天,可光凭这些,郑夫人还真找不到削他一顿的由头。
于是老婆见老公,就没了什么戏剧性的场面。郑夫人扯着她男人的袖子,一路絮絮叨叨的往家走。
突然,郑夫人感到手里拽着的袖子一沉,继而干脆拽不动了。回头一看,她男人一副张口结舌的表情呆立在原地,嘴角还一抽一抽的。顺着他直勾勾的眼神望去,本来正要冒出来的一肚子邪火,竟然一下子噎在了嗓子眼,一时间竟连拈酸吃醋都忘了。
那是一个独行的小妇人。在这热闹的街头上,喧嚣的人群中,小妇人就像一只仙鸟,单孑独行在一群平庸的鸡鸭中间,格格不入又如此显眼,却更添夺人的美丽,以致于这条街上所有的目光,或炽烈、或羞涩,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或羡或妒或痴或故作无视,反正统统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个子很普通,甚至有些娇小,她的身材没有夸张的凸凹,没有悠悠的长腿,也没有楚女的腰条,却像初春里随着微风飘摇的柳枝般,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清新曼妙。小妇人穿着一件浅绿色的夹布棉袍,一只手臂上跨这一直小小的竹篮。她微低着头,一角朴素的青色布帕包住了黑鸦鸦的一头青丝,露出像美玉流光的额头,如远山含黛的细眉,似秋水横波的媚眼……小妇人袅袅婷婷而来,竟是无一处不俏,无一处不媚。
郑员外呆立在原地,仍是一副目瞪口呆。但是他可以拿他的宝贝儿子发誓,虽然他人老心不老,但此时绝没有哪怕那么一点点的情思色丨欲。他想到了几十年前,那时他还是个年轻的穷小子,隔壁住着一位也许没这么俏没这么媚的孙小娘子。孙小娘子很温柔,很善良,有时候他寒酸得几天吃不上饭,她就会悄悄的在两家间的矮墙上放上两个馒头一碗菜汤。他从没有勇气跟她说上一句话,跟别提近一步的接触,仅仅是偶尔相逢时的浅浅一笑,便能让他在夜里作上一宿无边的春梦。
几十年过去,他再也没见过孙小娘子。在锱铢必较勾心斗角的生意场,在家长里短吵吵闹闹的生活中,他以为他这一生再也找不回那些年如在春风般沉醉的感觉。直到今天,他一眼看到了这个小妇人,早就如身体一般衰老迟钝的心房竟是猛的一颤,让他忆起了久违得如同几辈子前的青春,甚至他的耳朵在郑夫人的两根指头下被拧转了一圈,他都没觉出疼来。
自以为媚死人不偿命的小妇人,也就是那个一个时辰前还是个楚楚可怜的小乞丐的芊芊姑娘——现在应该叫芊芊小娘子,偷偷瞄了一眼似乎被她迷得神志不清的郑员外,不由暗暗欣喜,色丨诱大计成矣!但所谓得意忘形,性子一向马虎的她便把郑员外身边的那头母老虎当成了空气。
行至郑员外咫尺之遥,芊芊小娘子突然脚下一软,香香甜甜轻轻软软的身子便栽向了郑员外。
眼见秋波已送达投怀进行时,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却有一只显然不是生在郑员外身